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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以尤博力的名头,不怕鸿胪寺不站出来主持公道。

    库尔麦望着这些怒火中烧的宾贡生,来自遥远碎叶城的他其实明白他们的忿忿不平。

    远离故乡前来长安,仰视强唐辉煌繁盛,既向往又嫉妒,心底埋藏着深深的不安。

    不安自己的国家在强唐之下如此渺小。

    他们想靠自己的努力在长安得到认可,因为自己的优秀才能提升唐人对故乡的看法,所以每一次亮相的机会,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极致。

    “击鞠场上,全力拼抢的尤博力何错之有?”

    渤海国兵强马壮,一隅称雄,圣人亲封郡王,连有如此后盾的尤博力,门阀氏族子弟都要欺辱,更何况来自弱小国家的他们?

    宾贡生必须抱团,让这些高门贵胄不敢随意折辱。

    来自小勃律的宾贡生质问同样来自西域的库尔麦,“碎叶人,你是在畏惧清河崔氏吗?为什么不表态?!”

    尤博力躺在矮榻上,一直严肃的脸上唇色惨白,他沉默地看着库尔麦,对宾贡生的喧嚣置若罔闻。

    库尔麦的拳头在鞠袍下越握越紧,他看到的秘密说还是不说?

    说,不仅仅是尤博力颜面扫地,以尤博力为代表的宾贡生团体的品格都会遭受质疑。

    不说,就是清河崔氏仗势欺人,受人非议!

    他猛然抬眸直视尤博力的眼睛。

    矛盾是你挑起的,你不敢承担后果吗?现在的结是你该如何去解!

    尤博力看懂了库尔麦的纠结,他不会说了。

    结,的确需要自己来解。

    崔湃重拳集中在腰侧,每换一口气都会牵扯着疼痛难忍,尤博力调整呼吸,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平和开口说道:“崔九郎怒的是争抢中惊了女社贵女的马驹,险些导致贵女有性命之忧,长安贵女娇养,毕竟不是长在草原上,的确是我大意了,长安城的世家子弟与贵女多有交际,击鞠之时,想必都是谦让的,说到底是我的疏忽,不知礼仪。”

    尤博力扫视一圈,下了结论。

    “袁氏女惊马,非我所愿,我将择日登门致歉,今日崔九郎之事,无需再议,不用为我忿忿不平。”

    站满一屋的宾贡生觉得自己听懂了尤博力的话。

    御马坊击鞠之事不仅牵涉清河崔氏,还有汝南袁氏和陈郡谢氏,这些百年门阀势力在长安城盘根错节,事情真闹大了,宾贡生赢了面子,输得却是实在的里子。

    “诸位从各国前来,路途遥远,历经艰辛,只为吸收强唐精华,致以己用,故乡还等着大家载誉而归,能取得宾贡生今时之地位,应该珍惜。”

    尤博力话里有话,不要趁一时之勇,毫无意义。

    宾贡生作礼,皆告离去。

    库尔麦走在最后,离开之前留下一句,“望你真有悔意,若非如此,揍你的人就不只有清河崔氏。”

    矮榻上,尤博力闭上眼睛,满心疲惫。

    一没想到黄棕金箔驹烈性难驯,二没想到袁醍醐没有第一时间呼救,执意自己控马。

    这些没想到全是最坏的情况,的确不是他的本意。

    尤博力清晰的记得崔湃在自己身边扔下的话,掷地有声。

    “有本事,直接冲着我来!”

    崔湃身上尽是天之骄子的坦荡,呵,从经往后,他尤博力终是矮他半截了。

    是的,他后悔。

    庭院中,幽蓝色的鸢尾花安静绽放,世人皆道鸢尾花拥有一颗娴雅之心。

    ————

    尤博力以敬献干谒(gān yè)诗为名,选在一日例行朝会后登门拜访袁仆射。

    而这日谢潺恰巧也在袁府,正在跟他姑父议论日本遣唐使团不日将抵达长安。

    这是一次事隔十年后的盛大造访,不可轻忽。

    尤博力上门,袁训和谢潺又怎会不知他的真实来意。

    御马坊惊马之事,就算当事人皆默不作声,也已传遍长安入流圈层。

    贵圈之中郎君之间不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件,既然都不追究,旁人也只当做一次小摩擦罢了。

    只是这次的小摩擦于袁训而言,牵涉到自己的女儿。

    之前袁训过问此事时,自己女儿却一脸懵然的反问他:“崔湃和尤博力之间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袁醍醐自觉当时只顾念着黄棕金箔驹,的确没注意旁人。

    “……”

    袁训对于心大的女儿也很无语,

    尤博力既然真心实意来道歉,袁训让侍人将袁醍醐引到厅堂中,隔了屏风,袁醍醐接受了尤博力的歉意,解除了他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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