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别人,是从小就知道韬光养晦余家长孙,是父亲心里代表“女儿最高成就”的乘龙快婿。 “余先生刚才说膝盖不舒服?”回过神来,南樯迅速收敛了锋芒,重新恢复平日里的乖巧柔顺。 “我帮您打电话给主办方吧,让他们派人来看看。”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余思危刚想出声阻止,然而为时已晚,南樯的胳膊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树枝上。只听一声尖叫,手机从指尖飞了出去,瞬间滚到山坡的灌木丛和石头缝里,消失不见了。 “怎么办?”南樯脸上血色失尽,如纸一般苍白透明,“怎么会这样?” 她想也不想就要翻下山坡。 “你疯了?”余思危一把扯住她跨出去的身体,“这么危险你也要下去?那部手机值多少钱?能比你的命值钱?” “手机里有我爸爸的照片!”南樯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他,几乎要哭出声来,“我就这几张了!你不能拦着我!” 余思危这才回想起来,南樯确实一直使用着一部过时的智能手机,他原以为是因为经济拮据,现在才知道真相另有其因。 皱起眉往山下看了看,他在心中迅速做了判断。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他转过头来,双手扶过南樯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在石阶上,“我替你下去看看。” 南樯瞪大眼睛,擦了擦自己的泪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吗?谢谢余先生。” 她眨眨带着露珠的睫毛,很是楚楚可怜:“可是你怎么下去呢?” 余思危没有答话,只是迅速解下了自己的登山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登山绳系在腰间,又将另一头则绑在了路边最粗的树干上。然后他将树干这边的绳子不断拉紧,反复试了好几次,直到满意为止。 “还好,这坡不算太陡,如果有登山装备是很简单的,只是今天我没带安全带和下降器,只拿了根绳子,勉强凑活用吧。”手脚麻利做完这一切,余思危终于有空抬起头跟南樯说话,”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捡回来。” “听我的话,呆在原地,千万不要下来。”临下坡的时候,他再一次叮嘱南樯。 南樯一脸懵然的点了点头。 余思危说完这句话,用手拉着绳子一点点的走下了陡峭的山坡。 望着坡上逐渐变小的身影,女孩脸上慌张的神色渐渐消逝,最后逐渐化为一片冷凝。 南樯并没有对余思危说实话,那部手机里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然而却并不是牛芬芳父亲的照片。 那部旧手机是牛芬芳的遗物,对于她来说,旧手机是她维持自己牛芬芳身份的唯一纽带,她通过这部手机残留的密码登陆牛芬芳所有社交软件和邮箱,通过各种对话记录获取牛芬芳的生前信息,是旧手机延续牛芬芳还活着的事实。如果旧手机毁了,那她和牛芬芳之间的纽带也就断掉了。 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余思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坡上灌木丛中。除了偶尔的声响,山林间一切都恢复如初。 南樯从石阶上坐下,打量起石阶上打开的黑色的登山包,匆忙之间,余思危并没有将它带走。 她拿起登山包,翻看了一遍里面所有的东西:水壶,指南针,求生的哨子,然后又将它们一一放回了原位。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把沙黄色带斑纹的户外刀上。 那是一把产自意大利的高端军事刀,品牌商专门负责为军方开发和生产道具,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让人不寒而栗。 她将目光投向了身旁树干,那上面紧紧帮着一根登山绳,绳索正在微微颤动,昭示着绳子的另一头有人正在运动。 随着绳索不断上下晃动,脑海里渐渐有很多往事浮现出来,那些无人关心独自流泪的夜晚,那些忍无可忍歇斯底里的控诉,以及一张满是冷漠和麻木的脸。 最后的最后,是她沉入海底以前看见的,那道站在甲板上的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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