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觉得过了十多年,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了。 将族谱放回原处后,宋文胜想了想,又在心中念叨祖先保佑,叫远在京城的冯氏子和前大驸马来年霉运加身,宋氏现在底蕴还不够,没办法亲自报仇,只好让祖先先出手了。 宋文朔站在后头,却不知道他哥的心思。 他看着高台上的族谱也是松了口气,这个闺女身份几经变换,十分尴尬,他从前不是没想过要把她过继出去……只是宋文朔突然想起当年冯氏与他的种种争吵。 小小的孩子被嬷嬷抱在怀里,不断哭泣,冯氏怒到极致癫狂的模样失去了平日的清丽理智。 “你娘一日养那个孽种,我就一日跟她不死不休!这个孩子该死,她要是能好好活在世上,那我的孩子呢?” 这种控诉婆母的话,冯氏脱口即出,宋文朔完全跟她说不下去,他年轻气盛,觉得自己让她认下这个孩子是对不起她,可一切都是因她娘家而起,他身上的冤枉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当时他们夫妻之间谁都不愿退让,他吵完架就搬去书房,没想到第二日就轮到他娘跟他大吵大闹了。 老太太怒告冯氏对婆婆说话诛心,手段狠毒。 宋文朔夹在亲娘和妻子之间,两方面都要求他的支持,有一段时间连家都不愿回去了,冯氏过不去这个坎,也不愿意让仇人之女轻易得到救赎,老太太越护着宋祯祯,冯氏就越是想要她死。 前些日子知道妻子松口过继之事时,宋文朔真的松了一口气。十多年折腾下来,宋文朔对这个小姑娘仅存的情分都被消磨得丝毫不剩了。 祠堂的消息一直有小厮过来通报,当听到宋文胜改了族谱后,宋师竹下意识地看向冯氏,二婶的神情十分冷淡,就像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千禧堂今日焕然一新,老太太听到了小厮的通报后只是笑了笑,因着见到族内晚辈都出息,她精神极好,还有兴致与大儿媳说话。 婆媳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越发显得二婶一个人孤零零的。 在千禧堂中,冯氏一向不爱说话,谁对她示好都没用,宋师竹想了想也没特意递话头。 她看着坐在高椅上的冯氏,也摸不清她如今在想什么。宋师竹最近实在太忙了,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桢姐儿和小冯氏的事,她想了想,觉得家里少了一桩烦心事,总是好的。 仪式之后,宋文胜转身看了眼还拿着拐杖的儿子,突然眯了眯眼睛。 在他爹的目光下,宋师柏立刻觉得有股寒意往上升,他打了个哆嗦,正想说话,后头一个族叔就上来了。宋师柏看着来人有些陌生,族叔却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嘿一声,打招呼道:“柏哥儿今日的装束挺别致的。” 他边说目光还在他那根拐杖上看了一下,宋师柏立时解气不少,他正想一鼓作气控诉一下黑爹的手段残忍,宋文胜就凑过来笑道:“这小子就等着有人来问呢。” 没等宋师柏主动出来,宋文胜就三言两语把他如何考砸又如何想着欺瞒父母的事情都说出来,完全不怕被人知道他心狠手辣。 宋师柏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他爹跟人宣扬了一番他成绩差又作妖后,又对他和蔼地笑了笑,也没继续骂他,只是一直把他呆在身边,每当有人问起就好心好意帮他回答。 没不多时,宋师柏沐浴在族叔族兄凝聚在他身上了然的目光,突然有种后知后觉的绝望,以后大家一想起他这个族长儿子,都会想起他年少时成绩惨不忍睹被爹给狠狠揍一顿的耻辱过往,他以后在族里怎么会有威严。 宋文胜看着儿子蔫头蔫脑的模样,笑了一声,祭完祖先后,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十七,家里都要供天地桌,早午晚三遍烧香行礼磕头,不是很想让人知道吗,他就让他丢脸丢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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