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柔和如水。 金兰浑身发软,靠着朱瑄,整个人的分量压在他胳膊上,刚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的,摇摇头:“不饿。” 听到脚步声,外边宫人立即次第点起侧间各处的灯火,明亮的灯火洒满内室,朱瑄抱着金兰,挥手示意宫人退开,自己亲手帮金兰洗脸洗手,搂着她坐到月牙桌前,看她喝茶吃扁食。 金兰吃了几口,抬头看朱瑄:“你不吃吗?” 朱瑄笑了笑,抓起筷子。 金兰继续低头吃扁食,扁食不知道是什么馅的,软嫩鲜浓,她不觉得饿,却吃了两碗才停下筷子。 朱瑄胃口不怎么好,只吃了几枚角子。 金兰拉着他看了看,“今天不舒服?” 朱瑄朝她微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下午吃了几样茶食,这会没胃口。” 宫人撤走攒盒,朱瑄拉着金兰在屋中踱步,小满和杜岩站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 金兰觉得小满今天有些古怪。 他话多,嘴巴不肯闲下来,要在平时,早该过来眉飞色舞和她八卦宫中隐秘,今天居然这么老实。 翌日早上,金兰依旧和朱瑄一起下床,用了早膳,送他去乾清宫,一直送到穿堂前。 朱瑄回头看她。 她笑着朝他眨眨眼睛,每□□夕不离,也就分开这么一会儿,他怎么天天这么依依不舍的? 天还没亮,小满和杜岩提着绛纱羊角灯笼在前面照路。 金兰看一眼小满,又看一眼杜岩。 小满和杜岩悄悄打了个哆嗦,挺直腰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金兰满腹狐疑,回到坤宁宫,想问问小满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不然他怎么一副心事重重、战战兢兢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宫人过来禀报事情。要过年了,内官监送来今年采买的单子,几名掌事太监已经看过了,等着她下令让太监拿钥匙打开私库。 金兰命人把单子送去偏殿,让女官再对一遍账目,忙着忙着,就把问小满的事情给忘了。 朱瑄勤俭,不重物欲,不喜欢宴饮,刚即位就下令停止为宫中采办珠宝玉石、古董玩器,减少不必要的宫廷饮宴,前不久山西那边受灾严重,加上先帝丧制还未结束,今年过年不需要大办。 礼部上疏建议朱瑄授爵贺老爷和贺枝堂父子,金兰以枝堂年幼懵懂为由婉拒,又命内官从自己的私库取银救济山西灾民。 消息传出,群臣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反正节省的是朱瑄和金兰的钱。 腊月以后,大雪纷飞,滴水成冰,枝玉、枝堂留在京中陪金兰过年。开春之后天气暖和起来,草木萌发,柳烟轻拂时节,枝玉和祝舅父向金兰辞行,启程南下。 枝堂留在京中帮着打理田庄铺子,离家之前,他给贺老爷留了封信,主动要求将贺家的大板产业交给枝玉照管,祝舅父见他意志坚定,没有强求。贺老爷和祝氏坚决不答应,写信要求枝堂回家继承家业。 他道:“太太想要个儿子,我养在太太名下还不够?太太难道想一辈子把我关在家里?” 祝氏歇斯底里,不仅要死死守着他,不许他出门和人应酬,连他以后娶妻生子都得听她的,他是个人,不是祝氏养的猫猫狗狗。 猫猫狗狗都能出去撒欢,何况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贺枝堂就这么留了下来,不过他知道皇帝不喜欢他,老老实实跟着先生学习怎么打理产业,很少给金兰递帖子求见。 一晃就是大半年过去,六宫空设,民间渐渐传出皇后擅宠之说。 大臣们始料未及,之前他们以为等丧期过了以后,皇上自然会封妃,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只专宠皇后一人,完全没有封妃的打算。 这年十月,远隔千里的地方藩王荆王上疏,称朱瑄继承大统已有两载,中宫未有生育,请求派遣采选太监于各地遴选良家女入宫,以便繁衍子嗣。 朱瑄抓住荆王奏疏中的错漏之处,道还在丧期,不宜谈论选妃之事,又道没有已立中宫皇后还遣太监采选秀女的规矩,最后毫不客气地道:朕志已定,不劳尊虑。 言下之意,朕自有打算,不要多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