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知道学堂是个什么地儿,只要不耽误吃饭就行。 第10章 吃过了饭,赵朋拿了昨日成亲的礼单来看,他成亲搞得很有排面,一应事项都大操大办,花销不菲,虽来客都送了礼金,可大多就是几十个铜子儿,至多也不过几毛大洋,就是这样,这礼也送得心疼,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要吃回本,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赵朋也做足了吃亏的准备,他难道还没个娶老婆的钱吗?可即便如此,他看着礼单也来了气,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同他那继母,人没到,却送了一毛礼金来恶心他。 谁稀罕那一毛钱?就是生意场上那些交情好些的,也不止送一毛,更何况除了这一毛,旁的什么也没有,其他人来吃酒,不但有一份礼金,还要送糖、枕巾、碗筷做礼,他这兄弟,不但没见着人影,还把他当叫花子一样打发! “我呸!要断就断个干净,时不时出来晃晃是恶心谁呢?”赵朋把礼单拍在桌上,心头犯堵。 不过他也气不长久,看着年轻的老婆,和新得的女儿,他气性儿又顺了。 反正自打爹过世,他同那一家子就没再来往,就当路上白捡了一毛大洋。 他杀好了账,寻思着福姐儿上学的事儿要早办,便亲自去离家最近的东明学堂为她办了入学的事项。 东明学堂是新式学堂,学堂分小学和中学两部,只是两部不在一处,校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姓黄,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长相和蔼可亲。 她是新派人士,很喜欢女孩子读书的,见有女孩子来报名读书,颇为热心,只简单问过几句,便答应让福姐儿入学,但有一点,福姐儿从前是没学过东西的,连认字也不会。 黄校长嘱咐一句:“平日里自己要多用心,尽快把课程跟上来。” 福姐儿应下了,及至登记时,赵朋才发现福姐儿的户籍还没迁,只能用她原本的名字——容真真。 他略一思索,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在家里福姐儿姓赵,日后生儿育女也都是赵家的种,逢年过节祭祖也祭赵家的祖,不过在学里叫一声,不是什么大事。 自此福姐儿,不,容真真便开始上学了。 她对上学这件事很重视的,爹说学到了本事,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大家都会尊重,娘说,多读书,学成了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她爹的话没怎么打动她,因为她其实还不能很好的体会到什么是尊重,尊重能有什么用呢?但娘说的不挨饿却使她奋发了,感受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任谁也不想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容真真去上学读书,不用做家务,也不用再为生计奔波,甚至每天还有爹给的零用,虽然不多,只有几个铜板。 按理说这日子已过得很好了,可事实上,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心。 学里的同窗多多少少都是有基础的,只有她什么也没学过,她死掉的爹不会教她,她大字不识的娘没法教她,她长到八岁,学会的只有洗衣做饭,照顾病人,以及到当铺当掉所有能当的东西。 但是在这儿,她会的那些东西毫无用处,她得学会书本上那些扭曲的,古怪的符号。 她已经很刻苦了,可那巨大的差距是一时半会儿弥补不了的,她跟不上课程,了解她情况的老师自然不会过多苛责,只是时常督促罢了,可这并不妨碍同学的嘲笑与孤立。 来上学的同学家中,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赵朋只是个开红白喜事店的老板,对于潘二娘母女来说,他是个富人,但对容真真的同学来说,这样的家境就很不够看的了。 一个家境“贫寒”,学习不好,交际一般的女孩,怎么能不被孤立呢? 没有人愿意与她说话,她的同学,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好像都很乐意在背后将她当作谈资。 有带头取笑的,也有人云亦云的,大家都觉得她不好,久而久之,她好像真的成了不好的,不受欢迎的女孩。 但容真真很喜欢学校,在这里可以念书,她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好像有谁用手,轻轻拂去心上尘埃,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明白了许多,却又因看得不真切,说不出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并不为没人喜爱她而伤心,她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吸收着新知识,但有时她也会渴望有几个朋友,能与她说说话,好让她不那么孤单。 她想念起胡同里一起捡煤核的小伙伴来。 放学铃响了,其他同学都说说笑笑结伴回家,唯有她收拾好书包,孤孤单单一个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