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云说:“因为听力的问题,我小时候没有去正常学校,后来也没有考大学,而是请人回家里教。”他抿了口茶,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也许就是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我总觉得我学到的东西太少,一直到现在都还常常请不同的老师来给我上课。” 袁宁耐心地听着沈霁云讲话,没有开口打断。 沈霁云却没再多说,而是问起别的事:“昌沧那边的牧场怎么样了?”他似乎对牧场颇为喜爱,“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那边弄一个牧场,平时事情不多的话就去那边休个假。要是能找到温顺一点的马儿,说不定我也能骑骑马。” 袁宁听沈霁云语气诚挚,脸上也带着几分向往,忍不住说:“也不用等将来,只要沈先生想的话,先叫人去买一个就可以了,平时的打理交给别人,闲暇时过去散散心。”沈氏还不缺买个牧场的钱。 沈霁云怔了怔,又笑了起来:“你说得有道理,有些事真的想去做,其实不用等将来的。”沈霁云看向袁宁,目光幽深而渺远,“所谓的‘将来要是如何如何’,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已。” 袁宁眉头一跳。 沈霁云半合眼,抿了口茶,又亲自给自己和袁宁把茶杯斟满,微微地一笑:“其实我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我的生活很没趣味,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顿了顿,“在我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家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我会有圆满的家庭和美好的未来——那时候我没想到我的未来会是这样的。” 袁宁仰头对上沈霁云柔和的双眼。 沈霁云说:“世事真是奇妙,对吧?我被拐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被拐走了那么多年,还能不远万里回到沈家。”他放下茶杯,“而你——” 沈霁云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眉头拧了一下,满含抱歉地朝袁宁笑了笑,过去接通电话。他的神色由始至终都没多大变化,再回来时却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提起等一下有个临时会议要开。 袁宁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送客来着。 袁宁没有多问,起身和沈霁云道别。走进电梯时,袁宁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沈霁云刚才那些话。沈霁云为什么突然和他抒发那样的感慨?沈霁云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而你”? 袁宁心突突直跳。这个“而你”是接在“不远万里回到沈家”后面的,类比着推断下去的话,就是他从南边来到北边,被北边的章家收养! 收养! 袁宁眉头直跳。他猛地发现,自己和母亲也有着相似的命运。母亲是韩家的女儿,却流落到中部,意外被方家姥爷一家人收养。他明明身在南边,居然被北边的章家相中,要收养他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孤儿。母亲那时候是时局混乱和韩老爷子决意“快刀斩乱麻”,流落在外还可以理解。 可是他呢? 他远在南方,连照片都没拍过,怎么会那么巧被章家人看到、那么巧让章家人动了心要收养他? 电光火石之间,袁宁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左右他命运、也曾左右他和大哥之间的恋情的人。 叮。 电梯门开了。 袁宁走出电梯,手心一阵冰凉。一种犹如被毒蛇紧紧缠绕的感觉令他有些难受。沈霁云在提醒他什么?沈霁云接到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袁宁思绪乱糟糟,正要开车去找章修严,却听到周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急冲冲地往大门口冲,袁宁愣了一下,看见了脸色铁青的主管也走下楼来。 沈氏大楼前,一个老妇人提着汽油往自己身上泼,接着从兜里掏出盒火柴,声泪俱下地说:“张天成你个有了钱就没良心的,你要是不出钱救你弟弟,我就烧死在你们公司门口,看你们公司还要不要你这个主管!” 浓烈的汽油味让众人不由退后了几步,袁宁挤出人群,看见刚才那个局促的青年仓皇地站在一边劝说,声音却细如蚊吟,只能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宁跑回去借电话报了警,叹息着看向站在人群之中的主管。有这样的母亲,也许还不如没有吧? 主管说:“你烧吧,烧死了你儿子很快也可以下去陪你。我有什么,大不了我找别的工作——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的存款够我在任何地方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记得把你旁边那宝贝孙子也烧死,要不然他会天天做噩梦,梦见你死在他面前,一辈子也就这样毁了。” 老妇人气得发抖:“你这冷血怪物,你不是人!”她哆哆嗦嗦地开始划火柴,吓得旁边的青年忙扑了上去,把火柴给抢走。 主管说:“汽油好像太少了,怎么不多买点?要是烧不死多惨,医药费会很贵。”他横眉竖眼,“我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