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脑门,这血出得没完了,如泄洪似的,好似止不住, 房是安看着指尖红,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 他无助地望向自己的发妻, 心里还是不能相信, 她会绝情至斯, 一点也不动容。 他的目光所及, 也是众人目光所及。 只见宜笑郡主, 脚尖朝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房是安迈上了一步,端王妃忙着阻拦,才喊出一声“女儿”,宜笑低声道:“母妃,让我跟他说。” 女儿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端王妃知道拦她不住,只好放任她去了,自己则站在身后,要是那房是安胆敢再作祟,她便拾起烛台再照着他已经开瓢的脑袋来上那么一下。 “宜笑……” 那男人声音痛苦滞闷,哑哑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盼着她走近,盼着她垂怜。 宜笑停在他的身前,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之间传来灼热的温度,房是安又惊又喜,纵然是满头血污,也值得了,他睁大了眼睛,充满感激和温情地望向她清妩的面庞。 失神间,手上的和离书被宜笑取走了,他掌心已空,怔忡地垂落眼皮。 宜笑一手捏着那纸和离书,一手则握住他被血色染红的手指头,稍稍牵起来,在他还在淌血的脑门上摁下了大拇指。 房是安突然明白了宜笑的意图,他呆滞地道:“不,我不和离,宜笑,求你了……” 那只手却失去了力气,任由宜笑慢慢吞吞地指引着,将染了血液的手指头在和离书下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画押落成,和离书生效。 宜笑冷静地将和离书折上,“这上边的条件,想必房大人看清楚了,除陪嫁外,我什么也不要,一个月后,端王府的信使上房家取物时,会携带你我成亲时的礼单,一一对照。至于你家的聘礼,我也会让母妃查证,若有亡佚或损耗,会兑换成等价钱帛,一并送还。” 这是真正的,清算,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房是安张了张口,只感到一股腥甜漫上舌尖,卷杂着呛人的铁锈味。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宜笑郡主将和离书收入衣袖,算作契书,至于另一份,无论他签不签也不重要,她手里已有底气。宜笑仍然将另一份落下了自己花押的和离书扔给了房是安,让他拿着带回幽州。 “车马劳顿,房大人负了伤,等伤养好了再回吧。汤药费本郡主出。” 女子冷淡地俯瞰了他一眼,从他横伸的腿上跨了过去。 如成亲那一日,头也没回地,跨过了入门的火盆。 * 宜笑郡主的和离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事毕之后,房是安被抬出宫闱,端王妃领女儿向太后千恩万谢,姜月见受之有愧,道要留下王妃母女用饭,特让司膳房备下家宴,端王妃道还要回府告知王爷这个好消息,怕他躺在病榻上等不得,姜月见留不住,便着人备了车马,护送郡主母女出宫。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端王妃和宜笑郡主,最高兴的还是陛下。 他叉着自己的肉腰,神采飞扬的,欢喜了一整日。 宜笑和离的热闹,傅银钏看完了,她要告辞了,想着端王府与回府之路同道,便意图去蹭禁中天驷监的车马,起身向太后拜别。 临去时分,偷摸对姜月见低语:“娘娘放心,臣妇已经备好了,娘娘到时是翻云覆雨,还是佛坐莲花,想怎么着怎么着,万无一失。” “……” 姜月见不理会她,亲自轰安国夫人出门。 也不知是不是被安国夫人两句话激的,太后娘娘面皮挂着浅薄的绯云,久而不褪。 步摇轻曳,回到坤仪宫中,太后娘娘舒展了浓丽的眉梢,径直卧入了美人榻,一动不动的,似已不愿再起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