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争的,她既不如他伶牙俐齿,也比不上他两面三刀,更何况,她早已习惯了听从于他了。 想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把自己所有的痛苦、绝望、伤痕、泪水,都交给那个人吧。她忽然有些理解了他的心情,在这静谧无声的地底,他仍然没有褪下那层假面的笑,但在这假面背后,也许,如果她再坦诚一点,就可以见到那个羞涩而执着的小孩了吧? “阿寄。” 太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又没法看见她的表情,他的声音轻微地发了颤。 “阿寄,你若不愿意,那从一开始就……” 她慢慢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明明两人已拥抱了很久了,却在这时突然心如擂鼓地紧张。她的长发悄然地摩挲过他胸前的衣料,这还是他在椒房殿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件男人衣裳,比他自己身量要短了一截,他心中漫漫然想着…… 她如果会说话就好了。 他抬起手,以手指轻轻地梳理过她的长发。她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在这微风不起的白骨暗河边,抬起头来,朝他安静地笑了一笑。 顾拾的手停顿在她的发间。 一刹那间,他的表情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想……我可以……” 该死!为什么所有的话都要由他启齿? 他索性再不问她,径自吻住了她的唇。 *** 这一个吻与以往的吻都绝不相同。 他好像忽然间失却了耐心,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拈着她的下巴,灵巧的舌头直入她齿关,像一个捣乱的坏孩子,她脑中便嗡嗡然,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交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可以出声了,那一定会是一种令人难堪的呻-吟…… 一吻甫毕,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住地喘息,仿佛是从那年少气盛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痛苦的火气,将他们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干燥而危险。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她的脸,而是盯着自己的手—— 他将受伤的左手扣着她荏弱的肩,右手安静地抽开了她的衣带。 他自以为这是一个很轻的动作,他以十二分的小心和十二分的虔诚悄然地摸索过去,却还是惊得她呼吸骤然一缩。他的手停了一停,掌心里竟尔渗出了汗。 她就在他手底下了。说他卑劣也好,她终归不会说话,不会出声制止他。他就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她的衣衫是在掖庭换的一件素色单衣,衣带一松,前襟便软软地敞开,宛如夜晚里的优昙花瓣。 她就在他手底下了,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 “阿寄。”他的喉咙里滚过沙哑破碎的音节,“你……” 忽然间两人的肚腹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之声。 她无辜地看着他。 他的眉头古怪地皱了皱,而她立即坐直了身,掩着衣襟转过头去,耳根红透。 没奈何,顾拾只好去拿了那果盘来,挑挑拣拣一番最后找出来一只紫柰,拿衣袖擦了擦递给她。 阿寄双手捧着柰果,背过身去,默默地咬了一口。顾拾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也狠狠地啃果子。 *** 两人凭着那井口透进来的光辨别昼夜,到第四日上,外边的声响已渐息了,也不知战事到了什么地步,抑或是一切都变样了。顾拾每日出去在各宫里偷些吃食,回来两人分食,竟也过得安闲自在。 “你说平民百姓家里,是不是也这样过日子?”顾拾笑着问阿寄。 阿寄显然不赞同。便平民百姓,也不会靠偷来的东西过日子吧? 顾拾却懒洋洋地道:“只要能跟你一起活下去,便让我去偷、去抢、去杀人,我都不在意。”话音甫落,他便想起自己已然杀了一人了,转头去看阿寄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他忽然倾身过去,抬头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她慢慢点了点头。 顾拾顿了一下,认真地道:“阿寄,我哪怕弃了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的。” 她停顿了很久,复点了点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