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公主的娘想不开,试图依靠母族插手,没等尝到甜头就被一阵狠削。到头来,还要司马昱出面讲情,由南康公主送出书信,才保住家人性命。 不然的话,难保桓容不会改变主意,不再玩什么杀鸡儆猴,直接刀起刀落,让三姓家族彻底成为历史。 为表示感谢,司马昱主动表示,愿做冠礼大宾。 一国天子亲自为桓容加冠,绝对是不小的政治资本。 南康公主两入台城,同司马昱一番恳谈,其后点头表示,官家这般宽宏大量,世间少有。 司马昱唯有苦笑。 不这样行吗? 先时以为好说话,哪承想动手就要人命,而且还不是一两条。 归根到底,桓容手握军权,出镇一州,生意贯通南北,凶名远播,胡人为止侧目,岂会是易于之辈。 想通之后,司马昱咽下不甘,主动放下身段,递出橄榄枝。 南康公主乐得接过,转身就去褚太后宫中走了一趟。没等离开宫门,就见长乐宫的内侍匆匆去请医者。 知晓褚太后气得晕倒,南康公主回望一眼,不由得心情大好。 装? 继续装! 真以为读几篇道经就能骗过世人? 官家不是傻子,她同样不是。 之前几番算计,险些要了她孩儿性命,以为给点利益就算过去?简直吃痴人说笑,做你的黄粱美梦! 自此之后,褚太后愈发老实,长乐宫紧闭宫门,再没有主动宣召南康公主。倒是司马昱经常发下赏赐,几名淑仪也纷纷向南康公主示好。 不久,谢安被请为赞冠,桓容一时间水涨船高。 想想看,天子亲为大宾,谢氏家主充任赞冠,太原王氏、琅琊王氏及高平郗氏皆为礼宾,琅琊王氏更送出祝辞! 这样的风光可谓世间少有,仅有顶级士族郎君加冠时方能一见。 消息传出,皇族子弟均羡慕不已。 司马道子尚幼,羡慕也是有限。司马曜抱着美人,预期到嘉礼上的风光,不由得又羡又妒。如果能将桓容换成自己,那该有多好! 桓容抵达建康,各种羡慕嫉妒的情绪随之发酵。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最可能的选择,就是在冠礼当日。 用过早膳,桓容和南康公主登上马车,冒着细雨赶往台城。 虽然未打刺使旗号,众人亦知车中是谁。 行过御道时,恰好遇上王献之,后者推开车门,笑对桓容拱手。 桓容在车上回礼,想到昨日被围观几个时辰,这位仁兄却凭借经验突出重围,连头都不回,下意识磨着后槽牙,笑容里带出几分“狠意”。 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哒哒的马蹄声穿透雨幕,传出很远。 中途,谢氏车驾赶了上来。 谢玄推开车窗,俊颜带笑,进贤冠垂下黑色绢缨,在颌下系紧。朝服加身,少去平日洒脱,多出几分肃穆庄严,另有一派俊朗风华。 “谢兄。” 桓容当先行礼,发现谢玄和王献之仅是彼此颔首,态度颇为冷漠,细思缘由,不免无声叹息。 遥想上巳节日,两人把盏言欢。曲水流觞时,更是抚琴题字,堪为挚友。 时移世易,王献之入朝为官,欲重塑琅琊王氏往日荣耀。谢玄身为同辈中最杰出的子弟,一样要维护谢氏的利益。 政治斗争向来残酷,容不得半点心软。 二者都为人中俊杰,你来我往之间,自然渐行渐远,能维持面上客气已是相当不易。 桓容同琅琊王氏有生意往来,与谢氏的关系也有所缓解,此时夹在两人中间,难免有局促之感。 换做三年前,他肯定会设法避开这种尴尬。 现如今,他非但不能躲避,反而要迎难而上。想要掌控权利,获得朝臣的支持,继而问鼎九五,字典里就不能有“躲避”二字。 更重要的是,今天躲开了,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必将对他重新评估。如此没有担当之人,是否值得结交,进而与之结盟。 还是那句话,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情谊只能靠边站。 三辆马车同时而行,气氛稍显得尴尬。 王献之和谢玄几乎不说话,桓容咳嗽两声,不讲朝局政治,而是同两人闲叙幽州的风土人情,夹杂着西域胡商种种趣事,使得气氛渐渐缓和,不再显得剑拔弩张。 “遥想汉时,朝廷出使通行西域,诸胡仰慕国朝之威,纵有匈奴为患,仍岁入贡品,拜于汉天子脚下。如今……” 叹息声被雨声遮盖,三人同时陷入沉默。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