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以如今的陈郡袁氏,同王谢这样的高门结亲并不现实。 纵然有天子青睐,家族根基依旧是士族联姻的重要参考。加上袁峰兵家子出身,不遵儒道,一心跟着先生学习法家,同多数高门也谈不到一处。 即便爱好其才,想要联姻,嫁过来的未必是嫡支女郎。 并非是轻视,而是常例如此。 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妻族过于强势,对袁峰而言未必是好事。 综合多种考量,南康公主做主,为他选定了殷氏女郎。 一来,殷氏祖籍同在陈郡,同袁氏颇具渊源,前朝时互为姻亲,彼此关系密切;二来,殷康父子正得朝廷重用,殷仲文的原配出自桓氏,继妻出身周氏,同桓容的关系自不必说。 再有一点,南康公主见过殷氏女郎,对其颇为满意。 借宫宴之日,安排袁峰同女郎当面,虽只是匆匆一面,少年已埋下心思。如若不然,也不会赶在重阳节当日,驾车在殷康府前来回转悠,就为见一见出府游玩的女郎。 “若是想见女郎,大方递上拜帖,殷氏自不会拒之门外。莫要再如此莽撞,使人误会。” 调侃一番,桓容收起玩笑之心,语重心长道:“贵在心诚,可知此言含义?” 袁峰很是聪明,不用桓容多言,就知其话中提点。 回想当日,自己的确是行为不妥。如果提前送上拜帖,明言同殷氏兄妹登高赏秋,哪会出这样的笑话。 被未来的妻兄误会,实在不是件好事。想要扭转印象,必要费不少心思。 见袁峰明白过来,桓容笑着点了点头。 谁没有年少冲动的时候? 难得见少年不循规矩,行莽撞之举,倒也算得新奇。等到袁峰日后有了儿女,是否该找个机会,给他们讲讲其父当年的丰功伟绩? 几个缩小的四头身并排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大人一般,满脸都是惊讶,着实是可爱又可乐。 想着想着,桓容不由得笑出声音。 “阿兄?” “没事。” 桓容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 这事终归只能想想。 毕竟时代不同,后世来说无伤大雅的玩笑,今时今日却不能开,必须压在心里。实在憋不住,就只能关起来门来,没事自己偷着乐。 不提婚事,袁峰很快恢复“正常”,提起来见桓容的主要目的。 “游学?”桓容诧异,“之前不是去过?” “之前是去扬州,这一次,先生决定去宁州。如时间来得及,还会往交州一行。” 听到此言,桓容下意识皱眉。 袁峰去扬州,他没有任何意见。那里是士族的大本营,大儒聚集,文风鼎盛。一块板砖砸下,说不定就能砸到某个名士。 此前袁峰随师游学,陆续拜访多位饱学之士,获益匪浅,更在治水上有所得。日前呈上条陈,内容颇具见地,很得几位大佬赞誉。 若是单去宁州,桓容也不会有太多担心。 周仲孙领宁、益两州刺使,积威甚深。 邻近蛮夷被他收拾得没脾气,偶尔有挑刺冒头的,很快就被一刀咔嚓,压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加上朝廷实行的政策,以及天子和桓氏家族手中的力量,只要桓容不倒,周仲孙就会安心的守着边境,为桓汉尽心尽力。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是镇山太岁也不为过。 袁峰在桓容身边长大,少有才学之名,周仲孙必定会设法结好,派人多加保护。 再则,宁州正兴建第二座学院,依照范宁和桓秘的意思,必要从建康请先生过去。附近的郡县都得消息,沿途安全无需多虑。 让桓容提心的是交州。 交州叛乱早平,如今的州刺使对朝廷忠心耿耿,对袁峰不会有任何敌意。 但州内经战祸不久,数月前尚有余孽生事,几座重要的郡城都是百废待兴,袁峰这时过去,桓容实在是不放心。 看出桓容的疑虑,袁峰正色道:“陛下舞象之年征战沙场,生擒鲜卑中山王,立下赫赫战功。臣今已元服,不过是往边州游学,未有群敌环伺,未有刀锋在侧,陛下何须担忧?” “交州并非善地。”桓容叹息道。 “臣知。”袁峰正色道,“臣生于膏粱锦绣,却非长于安乐太平。文章繁华固然不错,但是,臣要学的远不只如此。” 说到这里,袁峰拱手,肃然道:“请阿兄允许。” 不是“陛下”而是“阿兄”,足见少年决心。 “好吧。”桓容深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