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阮老师。 对此,宋元迪总是礼貌回应:离婚了。 他不多说,众人也各有猜测。 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长久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何况宋元迪那两年唯利是图,教学价格节节攀升,超量招生,教学质量大打折扣,让不少人诟病。 这样一个男人,哪个女孩子受得了。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那个女孩子跟着宋老师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 是因为家里穷,宋老师资助她上学,为了报恩,她才和他在一起。 现在长大了,又给宋家生了个女儿,能跑谁不跑。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半岁不到,就没妈了。 * 中考前最后一个晚修。 周星搬空所有书,骑着小电驴,把整座柳景县都绕了一圈。 最后在十一网吧的那条巷子,找到沉觉。 他倒是会装好学生,半个月没去学校,身上还穿着那套蓝黑校服。 “早知道你在这里,我费这么大功夫找屁吃,电车都快没电了。” 周星把追考证甩到他身上。 靠到对面的墙,居高临下地看蹲在地面抽烟的沉觉。 沉觉动了动眼皮,吞云吐雾间,拿起自己怀里的两张准考证。 黑白的,却可以看出她穿的也是这套校服,绑着马尾,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一丝表情都没有,五官却分明精巧得紧。 一双清澈的眼望进他的心里。 他自己那张,他丝毫没当回事,就这么搭在腹部与大腿那里,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 周星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小子已经很久不和他们联系了,昨天却突然发短信给他,要他帮忙拿准考证。 他们几个松了口气,不然还真以为他不考试了。 崔地海见周星帮着领准考证,老眼一亮,就差没抓住周星的手嚎啕大哭。 可除了他自己,他还要宋阮的。 “我让黄琪琪帮领回来的。” 那姑娘还傻不拉几的以为宋阮回来参加考试了。 周星把烟扔到地上,抬脚碾灭,站起来,全身血液都迅速倒流,让他轻微不适应。 巷子外的马路有车鸣轰隆呼啸过,蝉鸣肆虐,夜空清朗。 又一个夏季来了。 “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吗?” 周星心一紧,竟有些不敢听下去。 沉觉把她那张准考证放在自己的下面,没放进裤袋里,怕折到。 “她妈是产后抑郁,但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她们家有精神病史,她外婆这辈子受的打击太多,儿子死后发作的。她妈也是,那件事后,她妈其实就疯了。生下她后没多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拿塑料袋套头,死了。” 沉觉声音沉沉的,平静得没有生机。 她曾问过他,会救她对吧? 那时候他只是在心里回答。 可说不出来,她怎么会知道呢。 知道了又怎么样?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而是说了许多一再中伤她的话。 所以他一直觉得,他和那些逼她、害她的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从宋元迪那里知道,宋阮从小学开始,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一直在吃药看医生。 她肯定知道了她妈死去的真相。 她是否曾在无数个深夜绝望无助过。 生怕哪一天,她自己也疯了。 疯了并不是解脱,没有人不曾拼命地活下去。 更何况她背负了这么多。 “你怕她……” 周星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你怕她会放弃活下去吗?” 她这十几年追寻的问题得到了答案,而答案是令人无法正视又无法回避的血淋淋真相,她能承受得了吗。 哪怕她活着,要是疯了,谁去开导她、安抚她。 她会不会被陌生的人五花大绑到那种地方,不见天日。 会不会把他也忘记了。 路灯下,少年强忍的啜泣在周星心头回荡了大半生。 ———— 长大!长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