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为儿女婚事,自然留着多呆半天,程家夫人干脆引了她去后院逗弄孙子。 程大公子程丰去年开春成的婚,才一年便续上了香火,自是喜上眉梢,眼瞧着胞妹又有了好的归宿,差不多已将顾明宏当妹夫看待,忙碌着送完客人,邀他去书房观摩新入手的一套字帖,临行前不忘对程瑶道:“可帮我跑趟你嫂子那儿?” 尽管过了坐月子的时候,该将养的时候仍少出门子的好,唐蔓她们不疑有他,笑着让程瑶忙自个儿的去,只有顾青竹会心一笑,懂得程大公子费心做的掩护,轻轻一捏她手腕,看着程瑶面儿红低头的出了门。 顾青竹再转头数一数,厅里余的人已不多,大家对坐着吃了会儿果子,却听赵怀信同程家小少爷说:“听闻程阁老府上一池锦鲤养的精心,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程小少爷作为陪客有求必应,自豪的扬了下巴,眉开眼笑的起身道:“这有何难,我祖父几乎日日亲手照料着喂食,饵料随着节气,每过些日子还要换换,又是上下槽开水渠引的活水,尾尾膘肥体硕。” 既参观,便没有只带赵怀信的道理,一行人受邀来到园子里,程府宅子仿着扬州园林建造,处处精美,亭台建的年久,倒多出几分古朴气息,园内移步换景,往前走上几步再回头,自有另番滋味。 说一池真确名副其实,顾青竹见过寻常人家养鲤,多是山石蓄水点缀着养上数条,即使别院地方大,塘边走个来回十几步绰绰有余,哪像眼前,整个花园以水相连,水上石桥倒成了映衬,随意扫几眼,俱是群鱼嬉戏,成群结队的在水间窜梭摇曳。 闺秀们凑作一团站在桥边垂首观锦鲤,程小少爷指派丫头捧了几匣子饵料出来,开春刚有些暖和气儿,鱼儿消了冬日的懒惰不再窝水底不动弹,前头鱼饵方投进去,便引来不少抢食的,起先几条,转眼间红艳艳整片的围了过来,煞是喜人。 唐蔓性子跳脱的很,撒了把饵料不过瘾,眼珠子一转,寻着程小少爷说:“我记得程姐姐说府上可以钓鱼的,有什么法子吗?” “前头亭子旁有块用网围起来的。”程小少爷和唐蔓熟悉,没多顾忌的领着指给她看:“里面都是可以钓来玩的,你们若想钓,我派人拿竿子过来。” 一传十的说开,闺秀们没几个不动心,纷纷执着鱼竿四处找位置扎下根,约好哪家钓的多,下次茶会要做东道。顾青竹乐的清净,沿着石桥走到尽头,这边池里的鱼不若那么大,还有不少半掌长短的黑背鲫鱼。 赏野趣的悠闲没能持续太久,耳边传来阵脚步声。 顾青竹侧目望了望,十来步开外,赵怀信闲庭信步的走着,柔柔的道了句‘七姑娘’,尾音轻勾,凭空多了丝亲昵,再和着那张人见人爱的脸,她没有来的心尖儿一颤,忍不住蹙了眉头,总觉今日怪道的很。 “赵公子。”顾青竹秀眉一展,掩了自己心思与他寒暄。 赵怀信身为人精中的翘楚,怎能不知她眼下对自己无意,怕不止无意,还夹杂些忌惮,但考虑到顾家门风,这点又是理所当然的,换个冒失整颗心挂在他身上的姑娘,他倒会腻歪了。 越是对上顾青竹这种一张白纸的人,赵怀信越有十成十的耐心。 “七姑娘投壶技巧令人惊叹。”赵怀信张口便夸赞,倒令人淬不及防:“姿势手力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看就是身经百战,我自叹不如。” 这话当不得真,她笑了摆摆手说:“是您有意相让,我在闺秀里面尚能说得过去,在公子面前计较可就班门弄斧了。” 无意的客套话,原靠着三分猜七分想,结果赵怀信没继续顺下去,反而若有所思的盯她半刻,嘴边笑意渐收,沉了嗓子问:“那可知我为何要让你?” 顾青竹愣着怀疑是否有风灌了耳朵,心内腹诽,谦谦公子在那种场合放些水难道不是举手之劳? “赵公子君子风度。”她琢磨半晌,遂依旧不解其意,只得继续客气下去:“故而让与我们几分罢。” 赵怀信睨了眼池中的鱼儿,摇着食指道:“和旁人不相干,我让七姑娘是想顺理成章的吹那首曲子,古曲未署名,所表达之意却细细解说过,对了...世间还有首曲意相似闻名遐迩的《凤求凰》,我这么说,不知佳人可懂?” 拉着到街巷问过一遍,若有人摇头说不知,怕也被叹上句孤弱寡闻,偶有郎君借来示爱,说不定成段良缘佳话,顾青竹懂是没错,但牵扯到自个儿真是想所未想。 特别对方居然是名满汴梁的赵怀信。 顾青竹自诩经得住美色,甜言蜜语也迷不得她,微不觉察的拉开段距离,一手搭在石栏上抿唇笑起来:“恐怕浪费了公子一番心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