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笑了笑。 “幼时练武,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回来后娘给我上药,一句话都不说,但每每转身都会偷偷拭泪。长姐那么好强,其实并非争胜之心。她只是恨做女儿身,不能为我分担。我十三岁入军营,可我长姐,十二岁就随父亲去北地呆过一年,她励志要做沙场女将。当时太子有意求娶长姐。祖母说,陆家已够昌荣,无需与皇族结亲。盛极必衰,外戚过大,必招祸患。所以写信给父亲,让他带长姐回来。长姐搭擂台比武招亲,除了的确是看不上那些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也是变相的拒婚太子,天家是不会接受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为妇的。” 季菀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前年太子妃二十寿诞,东宫大摆宴席。中途我被酒水弄脏了衣摆,入内换装,碰见了太子新纳的一个宠妾,好像叫什么芙美人的。当时匆匆一瞥只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事后便忘了。如今想起来,那芙美人眉目间与长姐颇有几分神似。” 她感叹一声,“那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由此看来,太子殿下对长姐还未忘情。” 陆非离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长姐幼时常入宫,和皇子公主们都认识。其实当年姚贵妃也有意与我陆家结亲。兄弟相争,谁都会将所有罪责归咎女人身上。长姐那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那时许多人都说长姐好勇斗狠,粗鄙愚笨,丝毫没有大家风范。却不知,长姐生就玲珑心,聪慧绝伦。以此拒婚天家,还给自己挑选了最合意的夫婿。” 这么说起来,陆非澜和两位皇子,还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咯?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太子年少情深,佳人却远嫁为妇,自是剜心之痛,如何能忘? 季菀甚为敬佩这个特立独行敢爱敢恨的大姑子。也终于明白,为何陆非离每次说起嫡亲长姐,语气和眼神都有着由内而发的敬意。 “按照规矩,女子若外嫁,应由娘家父兄送行,但我陆家女儿例外,也是由长姐开的先河。她在北地那一年,自己训练了一支护卫。数量不大,只有二十人。她出阁的时候,便是由这二十人护送。穿着铠甲,腰佩长剑,足下长靴。分列两行,从二门出,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京。后来三妹外嫁,也是自己训练了一支护卫,不过只有十人。非烟不擅武,父亲本想调派一队府兵送她出嫁。她说无功不受禄,坚决不要。她虽无长姐的志向,却也不愿堕了陆家女儿的风骨。她说离别总是苦,一次就够了。陆家女儿,不该如寻常女子那样,出嫁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 出阁即是告别娘家,此为离。送嫁而往,亦是离。 别看陆非烟活泼调皮状似天真浪漫不谙世事,但身为陆家女,骄傲早已深植于骨髓之中,家族荣誉感极强。 季菀想起四房那对双胞胎姐妹花,陆允珍也是习武的。妹妹陆允霜,则是娇惯了,性子骄纵得很。做了母亲以后,倒是沉稳了些。四老爷心生安慰,四夫人为此还不大高兴。 “不说别人了,说说你吧。” 季菀又给他斟了杯茶,“我认识你的那一年,你应该是十七岁。你十三入军,也就是说在北地呆了四年。你以前说过,刚入军的时候,吃了许多苦头?” 陆非离笑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初入军中,正是年少之时,当时我父亲手底下一个将军的儿子也在军中。哦,你认识,就是小九的姐夫,如今的朱将军。他年长我五岁,十八已是百夫长。他是自小长在边境的,身材高大,武艺高强,又年少有为,在军中同辈里很有威望,为人便有些自负轻狂。初次见面,他便损了我一通。说为兵为将,将来是要上战场的,靠的是真刀实枪的拼杀。似我这等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怕是受不得这般苦楚,让我回京城富贵乡。和他交好的一帮少年,也跟着冷嘲热讽。他们大多出身寒门,都是从刀口里滚过来的,再加上武人脾性,和文人不同,最是看不起金尊玉贵花架子般的贵公子哥儿。我当时也是年少,受不得他们冷言讥嘲,一怒之下便与他们比试。父亲知道后,以‘带头聚众斗殴’为由,当着十万大军的面,每人责罚二十军棍。我,四十。” 季菀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抱怨,“父亲也太狠了。” 当时陆非离才十三岁,四十军棍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陆非离淡淡道:“父亲治军严明。军中斗殴本为大过,我是他的儿子,却先违逆了他定的军规,罪上加罪。四十军规,我不冤。” 季菀没说话。 “父亲说行军打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而非争强斗狠。我太过急躁好胜,若让我带兵,必会为一时之利所惑而行败兵之举。所以让我跟在朱老将军手下,从小兵做起。剿水匪,杀山贼,追逃兵。我第一次随军抗敌,是在九年前。西北一个早已归降大燕的部落侵略当地村庄,我随朱老将军前去平乱。朱老将军战死,我杀死那部族首领,立了大功,被封四品将军。那年,我十六岁。” 说到这里,陆非离看向季菀,含笑道:“我在秀山初遇你那年,就是被那部族的残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