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隔日窦氏牵着玙哥儿过来,便与她说起此事。 “可惜我现在身怀六甲,否则也可重拾长枪,上战杀敌…”窦氏语气里半是欣赏半是遗憾,她抚了抚自己已经凸起来的肚子,叹息,“这孩子怀得真不是时候。” 季菀哭笑不得。 “这话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若是给二婶子听见,非训你一顿不可。” 窦氏笑笑。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爱嚼舌根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了。不过…”她微微蹙眉,道:“你大概不知道,早些年岳家和陆家有些恩怨。五弟和七弟他们若真去了,怕是会受委屈。这战场之上,刀光剑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真有个什么意外,说不清楚。” 季菀问,“二叔和四叔怎么说的?” “父亲不太赞成。”窦氏想起昨日丈夫与她说过的话,言语里也颇有些无奈,“四叔倒是没说什么。七弟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男儿在世,理应如此,他也不好阻止。况且禁军不受岳家直接约束指挥,关乎两国战事,岳家那边想来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我只是怕,就算他们立了功,回头请功折子上,也所得无几。” 军政大事,季菀懂得不多。不过年轻人,多出去历练历练也好。 对此,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窦氏又说起另一件事。 “六弟和六弟妹最近闹了矛盾。” “嗯?” “我也是听三弟妹说的。”窦氏不喜欢甘氏,对这些事本也不感兴趣,但天天关在内宅里的女人,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无聊时光。偶然听小蓝氏说起,她便也说与了季菀听。 “六弟不喜六弟妹,夫妻二人自打成亲以来就矛盾不断,互相嫌弃。前几日,两人更是大吵了一架。六弟一怒之下收了一个通房,是从前伺候他的二等丫鬟。六弟妹知道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天天将那丫鬟叫到跟前来立规矩。三弟妹说,瞧着她也不像刁难,倒是真的要教那丫鬟规矩,让她做一个合格的姨娘。” 季菀瞪大眼睛。 不是吧? 她知道甘氏注重规矩,时刻将那些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女戒女德必然也是倒背如流严格执行的。所以大约在甘氏眼里,作为正妻,就该大度宽容,便是丈夫要纳妾,也得笑脸恭贺。可说是这么说,有几个女人做得到?甘氏也太大度了些。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想当初,陆大郎酒醉宠幸了一个丫鬟,第二天就被窦氏给处死了,为了这事儿夫妻俩还冷战了一段时间。同样的事,发生在甘氏身上,处理方式却大相径庭。这对于窦氏来说,恐怕冲击力更强。 “以前我母亲也给我父亲纳妾,不过我知道她是强颜欢笑,把苦泪往自己肚子里吞。可我瞧着六弟妹,倒真是没半分勉强。我就想不明白啊,你说咱们做女人的,本就不易,可为什么有人就能把这些‘被逼无奈’‘不得已’都当做金科玉律来执行,还云淡风轻?” 季菀默了默,道:“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学识不同,自然就会生出不同的看法和行为。正所谓,尓之蜜糖我之砒霜。你我觉得男女情爱胜于礼教约束,但也有人觉得,礼教大于天,用一生去执行,并乐此不彼。有句话说得好,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是六弟妹自己的选择,咱们也无权置喙。” 话虽如此,窦氏还是不大能接受。 但那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她再是不平,又能如何?难道拿着剑去指着陆六郎骂他薄情寡义狼心狗肺?还是掰开甘氏的脑袋,将她脑子里那些个三从四德女戒女则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人世百态,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快活与忧愁,谁也别干涉谁。 甘氏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在她这里求不到柔情蜜意的陆六郎去别处寻他的红颜知己,两人都觉得快慰。只要别闹出什么丑闻,别坏了陆家家风,都无伤大雅。 ------题外话------ 过个生日累死人,脑子卡壳,今天这章写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