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心急如焚,即刻散开三个亲卫去寻。 此刻的沈澜早已松开两个丫鬟的袖子,兀自上了苏堤。方在苏堤立了一会儿,便有人来拉她胳膊,沈澜回身一看,恰是玉容。 玉容引着沈澜,登上了彭三的小船。 彭三打渔是为了挣钱,西湖龙舟竞渡时,光是载客观看龙舟便有不少钱,加之捞一捞落水者,对方给的谢银也有不少。 一年里难得挣钱的日子,彭三是万万不会错过的。故而沈澜那一日来不及叙旧,便与玉容约了西湖苏堤相见。 甫一登船,沈澜望了眼精瘦漆黑的彭三,只叫他将船往清润茶楼撑去。 见船行起来,沈澜便即刻开口道:“玉容,你可缺银子?” 玉容一时愕然,半晌,轻抚了抚肚子,叹息一声:“这天底下谁不缺钱呢。打渔、插带能挣几个钱啊,若不缺钱,彭三哥也不必辛辛苦苦去嘉兴卖鱼找销路,更不必每年在钱塘江大潮上当什么弄潮儿搏命。” 沈澜心知肚明,玉容也不是什么傻子,答应来见她,必是有所求的,无非是想求个恩典,替彭三寻个差事,或是打个秋风。 沈澜低声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她顿了顿道:“我欲请你们二位带我离开杭州。” 玉容惊愕不已:“你、你不是、为何要离开……” 沈澜苦笑道:“你莫以为我这日子好过。也就面上光鲜罢了。”说罢,竟将袖子撩起来,雪白的胳膊上好大一块淤青。 玉容又惊又恼:“那巡抚竟虐打于你?” 沈澜今早避开丫鬟,自己对着楠木香几,狠狠撞的。她皮肉嫩,这么一会儿功夫,便红肿淤青了。 沈澜苦涩一笑:“我也不怕告诉你,若再不逃,我只怕命不久矣。”说着,抚下袖子,生怕玉容再往上看,见着白白净净的胳膊,那便露馅了。 玉容咬着唇,只沉默不语。 沈澜心知肚明玉容虽待她有几分感恩之心,却也不是什么仗义忠勇之人,相反的,尚有几分聪明劲儿。她势必畏惧于巡抚权势,不敢带沈澜出逃。 见玉容犹犹豫豫,似要开口拒绝,沈澜低声道:“我见你摸了摸肚子,是怀孕了吧?” 玉容怔怔的,点了点头。 沈澜点了一句,却再不提孩子,只面不改色道:“事成之后,三百两银票奉上。” 玉容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便连久一直在划船,毫无声响的彭三都顿了顿。 三百两银子啊,拿来买地,足够买下四五十亩上等的水浇地了。她不必再抛头露面做什么插带婆,三哥也无需打渔搏命了。他们的孩子还能读书,考个举人做大官。 玉容面色涨红起来,彭三也立着不动。 沈澜低声道:“你此刻答应不下来,也没关系。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只管拿去。若你愿意,便拿着这五两银子去贿赂李宝珠家中银楼掌柜,只说你想在银楼常来常往,好结识显贵女客,做你插带婆的生意。待你在银楼安顿下来,过些日子我便去银楼找你。” 这本就是两利的事,玉容用银楼的首饰给贵客们梳妆,若效果好,客人高兴,银楼卖出了首饰,玉容得了插带的赏钱。 果然,玉容颇有意动。 沈澜却偏偏捏着那五两银子,低声道:“你若不愿意救我一命,这钱便算作封口费。自此以后,那三百两银子,便与你、你的孩子无缘了。” 玉容心一颤,只接过五两银子,神色犹豫不决。 沈澜再不看她,只低声道:“停船。” 彭三便随意挑了个离清润茶楼稍远些的地方,将沈澜放下来。 沈澜甫一登岸,即刻欲前往茶楼,谁知刚走出了没几步,竟听得有人唤她。 “王览。” 沈澜愕然回头,却见杨惟学一身细布直缀,怅然望着她。 良久,沈澜方开口,只是声音有几分发涩:“你怎会在此处?” 杨惟学苦笑一声,引着沈澜去了僻静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