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忠拱手道:“夫人容禀,非是爷不愿意去劝,而是余宗不肯放大人出去。” 沈澜略一思忖,心知多半是余宗怕裴慎一出去,若被外头的百姓兵丁一劝,届时反倒起了心思,又怕外头的兵丁弄出些黄袍加身的把戏,故而只能将裴慎拘着。 也不知道这在不在裴慎算计之内? 沈澜瞥了眼恭敬候着的林秉忠,试探道:“这么拦着,何时才能启程?” “属下刚收到消息,押送国公爷进京的人马快要到湖广了,余宗多半是想等到这百余人马,双方合流之下,强行驱散百姓兵丁,再押送国公爷和爷一起去南京。” 闻言,沈澜蹙眉道:“魏国公不直接去往南京吗?为何要途经湖广?” 林秉忠神色间似对此事格外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喟叹一声:“国公爷接旨时正在陕西督抚民政、剿匪平叛。” 沈澜曾在绛云楼内见过水路舆图,自然知道从陕西到南京,可走河南或湖广两条路。若走河南,河南也是魏国公收复的,押送魏国公的人怕出事,选择湖广倒也正常。 “魏国公什么时候到?”他到的那一日,多半就是裴慎离开的日子。 “若照着路程预估,大约明日午间,国公爷囚车入税署。” 闻言,沈澜忍不住看了两眼林秉忠。身处乡下庄子,却依旧对外头的事了如指掌,可见裴慎树大根深。 可这样的人真的甘心赴死吗? 沈澜忍不住又怀疑起来,她想了想:“明日早晨,你可有空闲,我想去武昌看一看。” 林秉忠微愣,点头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潮生今日成就——阻止娘亲和买米叔叔成亲。 第96章 第二日又是阴天, 梅子黄, 哀草碧,举目四望, 俱是烟笼细柳, 愁锁阴云。 蒙蒙细雨恰如飞丝柳絮,打在人身上,寒意销骨, 侵人肌里。 沈澜打了个寒颤, 扮成男子穿上白绫中单, 稍厚实些的斜纹布道袍,又在外头套上蓑衣斗笠。 直奔武昌而去。 她是从平湖门入得城, 甫一接近税署,沈澜便眉头紧锁。 整个税署, 外头的百姓、兵丁混杂在一块儿, 里三层外三层,只将税署围堵地严严实实。众人喧哗、叫骂、呵斥、和墙头的甲士对峙。 沈澜压了压斗笠, 问道:“魏国公什么时候到?” 身侧的林秉忠望望天色:“快了。”已至正午,此时应当已入了城门。 他话音刚落,没过多久便听得远处青石街上,人流似乎喧嚣起来。 沈澜遥遥一望,却见有百余持刀甲士,护卫着一辆囚车而来。 囚车上的男子着葛布衣衫,细雨一打,沾衣欲湿。他年约五十余岁,眼中红血丝遍布、嘴唇干裂、须发微白。加之一路风尘, 胡子拉碴, 头发凌乱不堪, 人也憔悴老迈,几至枯槁。 最要命的是,那囚车约莫是特制的,极狭窄矮小。他上半身脊背笔挺,下半身却跪在囚车内。 如此羞辱,他却神色刚毅淡漠,跪在囚车里,笔挺得如同一杆标枪。 这是沈澜第一次见到魏国公裴俭,倒与她猜测的一般无二,他与裴慎相似度极高,不是指外貌,而是气质。 那种沉静周全、刚毅果敢的气质,父子二人,如出一辙。 “这是哪个?” “魏国公也被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