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亮着灯,楼梯上亮着灯,一路都点着暖黄色的灯火。叶裴天的卧室更是灯火通明。 楚千寻揉着眼睛走了过去,叶裴天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肩上披着一件外套,正靠在床头专注地翻看一本书。 他的床上铺着楚千寻买回来的被褥和枕头,勉强有了一点人住的样子。 楚千寻看了一下腕表,凌晨四点。那个男人似乎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还不睡?”楚千寻轻轻敲了一下门。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看她,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伤疤,眉目干净而清爽,日常挂在眼下的黑眼圈也因为这两日白天充足的睡眠而消失不见。 因为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他带着伤熬夜到深夜,还能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楚千寻不知道他平日里是怎么样天天熬夜才能留下那样浓重的黑眼圈。 楚千寻知道叶裴天惧怕黑暗,他曾经被锁在一间黑暗的仓库中,被迫和凶残的魔物一起待了三个月之久,因而患下了严重的黑暗恐惧症。他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中,害怕在黑夜里睡着。 但她没想到这个人是这样日日彻夜不眠来渡过每一个黑夜。 叶裴天合上了书,没有说话。 “你还是伤员,应该多休息。”楚千寻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拉,拿起了他刚刚放下的书,“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一会。”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一本寂寞而又孤独的书。 她抬了抬手,一阵轻微的旋风卷过,熄灭了屋内和走廊的数盏灯。 屋内的光线柔和下来,楚千寻翻开书页,坐在叶裴天的床沿读起了书中的段落。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盘,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巨大的窗户外,天空很高,漫天璀璨的星斗,永恒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沙漠里的深夜寂静得很,楚千寻轻柔的朗读声伴随着沙漠深处的风声,散散漫漫地远去。 叶裴天慢慢躺进温暖的被褥中,被子既柔软又舒适,包裹着他的身躯,让他有一种被照顾着的幸福感。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一点一点地放松了精神,沉入了睡梦中。 在梦中他站在一片无边的荒漠中,无穷无尽的黑暗从荒漠的边缘涌来,迅速地将银白色的沙粒浸染,向着他的脚下侵袭过来。 他一路的后退,直退到陡峭的悬崖边上,悬崖的对岸,开满了柔美的白花,莹莹亮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个人就坐在花丛中,翻着一卷书,郎朗读卷,她的声音如冬泉似春涧,动人心弦。 叶裴天心中升起强烈的渴望,渴望能够走到她的身边,但他们之间横着的是巨大而深不见底的鸿沟。 他只能站在悬崖的最边缘,遥遥看着那人低垂的眉眼。 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吧,如果她愿意看我一眼,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愿意。 他在梦里这样想着。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那个人却低头浅笑,缓缓读出了书中的话语。 黑暗蔓延到叶裴天的脚下,顺着他避无可避的双腿爬上了他的身躯,覆盖上他的面庞。 叶裴天从梦境中醒来。 天已经亮了,楚千寻坐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歪着头靠着床头的柜子,睡得正香,那本还翻着摊在她的膝头。 叶裴天视线凝望着她沉睡的面孔,又落到她的手掌, 她的手搭在书页上,正好露出书页的一行话,“只有用水将心上的雾气淘洗干净,荣光才会照亮最初的梦想。” 叶裴天久久凝视着那只手,和手指前的那句话,那手指很纤细,匀称,却布满了不该有的各种新旧伤痕。叶裴天伸出自己的手,小心地围在那小巧的手掌周围,他靠得很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对方肌肤传出的温度,但他始终没有最后握下去。 我真的有资格,牵住这样的手吗? 他闭上了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在离这个城堡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绿洲,稀疏的灌木丛中围绕一弯清澈的水源。 楚千寻一大早,提着两个水桶到湖边来打水。 她不知不觉中就在这里居住了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