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洒下来,抚抚在她温柔的侧脸上,描亮每一缕散落的发丝。 虽然已经结婚五年了,但珍珍现在仍是大姑娘模样,肩窄腰细,脸蛋紧致,眼神清澈,五官像细笔画出来的一般,黑亮的长发扎成两根辫子。 坐在暖阳下,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朵春日的雏菊。 钟敏芬看她一会收回神。 似乎是有话想说,但犹豫一会又没说。 珍珍抬起头碰上她的目光,看出些不寻常。 她目露好奇,看着钟敏芬出声问:“娘,怎么了?” 钟敏芬笑一下,“没什么。” 扯了闲话,想说的话又被压下去了。 做了小半日的针线活,扯了小半日的闲篇。 在太阳落到树梢头的时候,珍珍拿上荆条篮子往自留地里去了一趟。 到地里薅了几棵经霜打过的大青菜,回来系上围裙做饭。 钟敏芬把针线收进笸箩,收起笸箩到灶房搭手。 珍珍洗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咸肉,放在砧板上仔细切成一个个正方形肉丁。 钟敏芬在旁边择青菜,脸上又是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 这样又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开口说:“珍珍,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珍珍认真切着肉丁,“娘,什么事啊?” 钟敏芬又默了好一会,深深吸口气说:“淮铭……肯定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珍珍切肉的动作顿住,捏着刀压在砧板上没有动。 钟敏芬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侍淮铭是老三。 因为侍家和林家关系很好,侍淮铭又只比珍珍大三岁,配起来刚刚好,所以两家从小就给珍珍和侍淮铭定了娃娃亲。 五年前,珍珍和侍淮铭在父母的包办下结了婚。 但新婚刚刚三天,上面突然下来征兵。侍淮铭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国家这时候需要人,他也想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报效祖国,为国家献一份力,便去报了名。 大半个月以后他成功被选中入伍,便收拾行囊参军打仗去了。 这一走就没了音讯,五年不见人影,家里人都当他死在战场上了。 尤其今年,战事结束,部队全面撤军。 灶房里安静了十几秒。 在珍珍提起手里的刀时,钟敏芬又说:“要不我做主,找媒婆给你再物色一户人家,你改嫁吧。咱们捡好的挑,嫁妆你不用愁,我给你出。” 她不想留珍珍在他们侍家守一辈子寡,太苦。 她自己就是一个人带孩子几十年,最知道其中的滋味有多难熬。 现在珍珍年龄不大,性格好人能干模样水灵,又没孩子,想再找个好男人也容易。 珍珍把手里的刀轻轻落下,切出一排肉丁。 没有多犹豫,她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说:“娘,我不嫁。” 钟敏芬继续低头择手里的青菜,一片菜帮子一片菜帮子摘下来,“你不嫁下半辈子就这样活吗?从私心上来说,我倒是不愿意你嫁的,留在家里就多一个人干活。可我不能让你过得这么苦,已经苦五年了,这种日子也该到头了。” 珍珍摇头,好像要把她的话甩出脑子。 她仍是低声说:“我不嫁。” 钟敏芬吸一下鼻子去舀水洗菜,“你也先别说不嫁,咱找媒婆先看着,要是遇到好的合适的,咱就嫁,遇不到咱就再等等。” 珍珍还是拒绝,“我也不想去看。” 钟敏芬把洗好的菜放回桌子上。 她看向珍珍,眉心成川,“珍珍,已经全面撤军了,淮铭回不来了。” 珍珍强牵一下嘴角,眼眶微湿,抬头看向钟敏芬说:“娘,我就跟你过不行吗?” 钟敏芬闻言眼眶也湿了。 她抬起袖子擦一下眼睛道:“算了,不说了,先做饭吧。” 珍珍吸吸鼻子继续切咸肉。 咸肉全部切成丁,放在大碗里浸水泡着。 她转身去米缸里舀米,倒在簸箕里扬掉米里的糠屑,再捡出细砂子儿。 米淘好后也放在饭盆里泡上一会,然后和咸肉一起下锅煮。 在米饭蒸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把青菜炒上一炒。 青菜也是切成了碎的,油热放到锅里炝一会便软了,再洒上一点盐。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