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脸吃了瘪的表情。在绝对武力面前,他从来也只有吃瘪的份儿。自然,这瘪也是打小吃习惯了的。苏一这回没闯进屋来打掉他一颗牙,他竟还有些庆幸。横竖这婚事要不得,其他也都没那么紧要了。他心里属意的是沈家三小姐沈曼柔,唯有那般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女子,方才配得上他周安良。 要说他周安良什么最大,不是野心,那是脸。 ☆、逼婚 苏一深知周安良的性子,怼他是寻常事,他不敢出来当着面儿计较。打从小他就是担不起事的人,只能暗地里耍嘴皮子威风。之于评头论足,都是一套儿一套儿的。后因满腹文识,骂起人来时比碎嘴的妇人还刻毒些。这种人阴贱,打残了也不可惜。但苏一懒得多与他较真,一院儿里长大的,她与周大娘还交着好,总要给她几分薄面。 她领着小白绕到院前,果见得苏太公候在门上。他岔腿躬身坐在一矮杌上,嘴里叼着旱烟,烟斗里的火星儿在暗夜里明灭跳闪。见得苏一的身影,忙就夹下烟斗起了身,“是一一罢?怎么回来这么晚?”见苏一后头还跟个人,又问,“这位是……” 没等苏一出声,小白自己先说:“是咸安王府的侍卫,见过太公。人我送到了,不耽搁您休息,这就回了。”说罢施了一礼,转身便去了。苏太公连句礼让客套的话都不及说,只见红袍一角在巷口打了个翻儿,人就消失在了巷道里。 苏太公有些木,把秃噜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把烟斗搁嘴里砸吧了两口,弯腰去拾杌子,“怎么招惹上咸安王府的人?那是咱们渭州城里的头等人物,如何他的侍卫会送你回来?” “撞了个误会,没大事儿。”苏一伸手去接苏太公手里的杌子,满怀里抱着,随他进院子,“今儿铺子里耽搁了,回得晚,就想抄个小道儿回来。哪知掉他们铺的坑里了,当我是贼呢。提我见侍卫总管,听下我的解释,说是抓错了人,就送我回来了。” 苏一操着极为寻常的语气,苏太公却仍从音缝儿里听出了凶险。他顿下步子,回身叱她糊涂,“王府是留着给咱们抄道儿的地界?今儿你运气足,刀口上擦一遭手脚不缺地回来了。但凡有个闪失,缺了哪一处,我把自个儿胳膊腿儿撅折了也不能下头见你爹娘去。” 苏一知道他训起人来总没个完,直用杌子拱他的腰,往屋里推,“我有谱儿,您说的这,不能够。倒是您,早嘱咐了不必院外头等我,如何还是不听?便是门前到草堂,也不过三五步,在屋里等着是一样儿的。如今天寒,冷风里涮过,腿脚又该不利索了。幸而还是练把式的,否则不定多少症候呢。” 话在嘴里像弹豆子,苏一一面说叨一面进屋点上油灯。手卷喇叭护着火苗儿,再套上灯罩子。屋里膨起亮色,能见着木梁上的斑斑回纹。她回身卷了袖子去揭锅盖,想着生火做些什么吃的。未及想明,门外响起周大娘的声音。 周大娘一身灰衣,抬手抚了抚碎花蓝巾子裹的侧边儿发髻,进屋搁下手里的柳枝篮子,说:“才刚叫太公对面吃去,他非说要等你回来。给你们温着呢,坐下赶紧吃。一一累一天了,别忙活了。” 苏一撂下手里的锅盖,拉下袖子来桌边,“才刚吵过,您又给我们送吃的,安良和安心少不得又得唠叨您胳膊肘子往咱家拐,让您难做人。”两家关系微妙,已是老久的事了。难为周大娘还一直帮衬她和苏太公,两边圆和。 “千金难买我乐意。”周大娘一面把篮子里的米粥小菜往外拿一面说,“他们没受过一天艰苦,全仗我顶着头上一方天,哪里知道甘苦。一一你也甭跟安良计较,他就那性子,打小你就知道。话说过了,你当他放屁,管他哪头出来的。” 苏一沿桌边坐下,知道周大娘这话说得实诚。她男人死得早,寡妇失业的没有靠头。家里穷极卖了房子,得亏苏一爹娘搭了把手,给了三间小屋住着。平日里也见不得她艰难,多少帮衬些。用苏一爹的话,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眼看着她一家跳白水河去。这事不好,丧良心。 苏家的这份恩情,在周大娘心里打了烙,从来也没忘记过。如今还住着人家的三间房舍,但凡心里有血还热的,也都不能忘了,怕雨地里引雷劈,给人留话把儿,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给苏太公和苏一摆下吃的,周大娘就要回去。半脚踏出了门框子,又回头叫一一,“搁阵子我过来,大娘有话跟你说。” 苏一瞧她的脸,灯光下明着一半儿,眼神儿却在她爷爷苏太公那一处——两人递了个眼色。她晃了晃眸子应下,心里忖着应是刚才在窗外听到的事。这事儿还含糊着,自然要说的。周大娘中意她,总想要她做儿媳,这心思还没了呢。瞧这情形,应是她和苏太公合计好了,前后当说客。 周大娘隐在院里夜色中,苏一回头瞧苏太公。他坐桌边儿,正歪头细心扣着烟斗。烟斗里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