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起床,梳洗罢了有王府上的小厮来送饭。这会儿白昼缩短,微微有些披星戴月的意思。原王府上送的饭是两人份,这会儿苏一便少吃了一些,分了沈曼柔一半。她不愿意吃,要到南大街上买去,挡不住苏一不爱跟她啰嗦,也就吃了。 吃罢饭跟着马车去铺子上,一切顺遂。苏一坐在马车上打哈欠,遮着手一个接一个。原昨晚与沈曼柔说闲话就说得较晚,又叫周大娘上门打扰了一气,自然困得紧。而沈曼柔虽没睡多少时候,却是精神得很,也瞧不出半分哀怨的样子。 苏一抽衣襟下掖着的帕子擦哈欠带出来的眼泪,与她说闲话,“你若真下定了决心要离,他周安良又不放人,没有法子,便找你爹娘去。往前他们是不乐意要这亲家,与你生分。可这会儿你算是回头了,他们不会不管你。就与他们说明了,是要和离,不是要仗着他们在婆家拿地位。你爹但凡派些个人到周家门上,这事儿也就成了。而且没有后顾,他周安良不敢找你后章儿。这事上你若指望我,真指望不上。我是你什么人?能上门给你讨公道么?” 自然是不能的,沈曼柔明白这道理,却也仍是摇头,“我不回去,便这么捱着吧,总有结果的一天。” 苏一没料到她也是犟性子,问她为什么呢,“横竖都是你亲爹亲娘,还有什么好拉不下脸的?” 沈曼柔把脸转向一边,“他们都巴望着我过得差,巴望我和离了灰溜溜回去。我在陶家铺子卖首饰,他们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我与周家内里关系处得极差,单瞧着我抛头露面,可有一点心疼女儿的意思?” 人说旁观者清,实则旁观者不理会当事人的心情罢了。许多事情应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因苏一并不做过多干涉。她能帮沈曼柔的也不多,不过是给她个地方住着,早起晚睡梳洗的几桶清水罢了。再有的,周家人若上门生烦,她能帮她挡一挡。 两人搁下这话不提,自到铺子上洒扫开始干活。一日之计在于晨,听着绿桂皮的脆鸣,睡得再是不好也得打起精神来了。 铺子上若没生意,沈曼柔便落闲,只坐去苏一小桌边瞧她打首饰。她看了这么数几个月下来,对这事儿也不烦腻。她说要跟苏一学手艺,承她的衣钵的话,倒也不假。又说昨晚两人说了要探陶师傅口风来着,但这会儿瞧着他优哉游哉地吃早茶,话便一时也不知从哪里问起,也就暂时掖着罢了。 还没掖多少时候呢,陶小祝来了。这是他家的铺子,他又是打小长在这铺子里,自然不拘着,只管到交椅上坐下。也不知来干什么的,只是坐着不走,打直了眼瞧铺子门前三两过去的人群。 倒是陶师傅先耐不住,拍高几冲他吼:“滚犊子!这店面子没你的位置,别在这里穷晃悠!” 陶小祝不气不恼,姿势目光不变,幽幽道:“我也不稀罕这铺子,只要你一句话。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不去你这道儿,我怎么娶人家?” 苏一和沈曼柔听出来了,陶小祝这是来铺子里缠陶师傅应婚事的。口风也不必探了,这事儿不明摆着么——陶师傅不同意,陶小祝讨嫌来了。 苏一只管埋头打首饰,拉长了耳朵听交椅上两人说话。沈曼柔也识趣,抿唇埋头瞧她手下的料子,并不出声。这事儿直来直去地说,与她们没关系。不过就是担心陶小祝娶了周安心,再入了这铺子,那时就有关系了。谁也瞧不下她那张脸去,不必她挤兑,也是要离了铺子的。 陶师傅这会儿是没好脸的,他从来也没瞧得上周家那两兄妹过。大的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是活该的,小的满面的算计能是什么好鸟?他要是把那周安心给应下了,不知家里是不是得翻个天儿。却也气人,陶小祝猪油蒙了心,偏他娘对周安心也赞不绝口,只气得他一个人跳脚。 陶小祝的意思么,你不答应,我就日日来铺子里杵着,非杵到你答应不可。暗下里又伙同周安心讨好他娘,撺掇他娘给陶师傅吹枕边风。这事儿没完没了,叫陶师傅一个头两个大。 苏一和沈曼柔都瞧得出陶师傅被陶小祝烦得几乎要炸毛,然她们管不上这些事,只能看着罢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们能说什么?陶师傅瞧得也比她们明白,不必旁人多说什么。他心里自有考量,但能不能架住陶小祝这么磨,就不可得知了。 一些日子下来,苏一和沈曼柔也看得腻了,觉得架不住。偏沈曼柔嘴上也把不住门了,趁晌午饭间,陶小祝不在铺子上,便在饭桌上跟陶师傅说了,“不如叫他娶了吧,好歹让他自己体验一番,也不必旁人多说了。我早前那会儿就是,若不是体验了一遭,哪里知道其后的苦处。小老板还是男儿家,亏不了什么。到时明白了,休了再娶便是了。您若担心这铺子,不叫他们碰就是。” 这话虽实诚,但总归有顾虑。苏一伸手去盛汤,“不叫碰就不碰了么?那丫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