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叹了口气,眼看着吊瓶的液体快输完,正准备出去喊护士,一个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顾夜清。 他下午来过,只是那时候凌冬云不想看到任何顾家的人,都被冷心打发回去了。 夜已深,两人只是那样互相看着对方,冷心就觉得鼻头酸的难受,有眼泪夺眶的冲动也生生逼了回去,她实在无法接受,要结婚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一家,竟然和自己父亲的过世有着千丝万缕甚至难辞其咎的关系,这样只会发生在电视剧中的恩怨过往,竟然砸到了自己头上。 她走上前,轻轻一句,“出来谈吧。” 四个字既无力,又万般无奈。 跟护士站交代过更换药水后,冷心和顾夜清来到了住院部的顶楼天台。 十二月的天气到了夜间已经很冷,顾夜清把特地带来的围巾绕到冷心脖子上带好后,顺便把人搂在怀里,沉重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却不敢面对。 “等云姨冷静些,我想亲自跟她解释。” “解释什么。” “我爸绝不是那样的人。” “有用吗。”冷心的声音跟刮过脸颊的风一样冷,“我爸已经走了。” 顾夜清松开她,紧蹙着双眉,“你相信庄逸寒的话?” “我不知道。” 又是短短四个字,却瞬间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信任在这一瞬间微妙的开始坍塌。 可冷心的确不知道。 庄逸寒说出来的所有事听着毫无破绽,父亲当年是和庄家一起做生意,后来一起在车祸中丧生,而两人的公司之后的确就被另一班外地的财团接手了,当时沉浸在悲痛中,加上年纪小,冷心根本就不知道接手的原来就是顾家。 而顾权面对庄逸寒的指控,除了和孔曼珍一样重复着不是这样,我没有这样苍白无力的话外,没有任何有力的反驳。 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如果行的端正,这些年与母亲的来往,孔曼珍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无条件的对他们好。 这一切的疑团都让冷心深深的无力——她竟为顾家找不到一丝借口。 “不管你怎么想。”顾夜清淡淡的声音,却格外深沉,“我对你是认真的。” 听着这句话,哪怕喉头哽咽,冷心都还是没有抬头,她不敢去猜测两人还能不能有未来,潜意识里全都是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对自己勇气的胆怯。 她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跟伤害过自己父母的人生活在一起,共度余生。 风又大了,冷心假装拉高围巾,顺便快速擦掉没能忍住滚落的一滴眼泪,故作轻松的说,“你先回去吧,等我妈醒了我会跟她再谈谈的。” 顾夜清一动不动的看她,像要从她眼里看出伪装。 冷心害怕被看穿,躲过他的目光快步离开了天台,刚走到楼梯处,手里的电话就响了。 匆匆跑回病房,凌冬云已经醒了,情绪依然激动,到处找冷心,护士才不得不打了她的电话。 …… 一个小时后,三个身影消失在s市的沉沉夜色里,有无奈,有决绝,都随着冬日的寒风吹散,吹远。 无声,却也是最终的选择。 —— 顾夜清次日看到冷心的短息时,脑中乍然轰鸣,顾不上跟谁解释,他急匆匆的开了车就往医院赶,到了凌冬云的病房,却看到了整洁干净的空空荡荡。 问过护士,才知道昨天夜里,病人就主动要求出院。 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短信全部石沉大海,冷心一夜之间不见了,留给他的,唯有一条简短的信息。 顾夜清坐在车里,眼看着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手里握着的完全联系不到冷心的手机,第一次发现从来都不畏这个世界的自己,这一刻忽然也会彷徨无措。 天大地大,不再是和自己闹脾气的那个女人,带着对自己家族怨恨的女人。 这一走,也许就是永远。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