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罗涟抚了抚她的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那日你兄长抱着浑身是血的你回来,过后便晕了过去,如今虽然已醒,却似乎……似乎记不得很多事了。” 似乎连自己的身世……也记不得了。 “……是吗。” 若若侧了侧首, 不知想起什么,眸中泛雾,垂泪道:“那谢淮表哥呢?” “谢淮……” 提及谢淮,安罗涟神色愈发犹豫, 终究叹道:“谢淮他,不见了。” 若若沉默许久:“……” 谢淮不见了。 那日在街上无意刺了她一剑后,谢淮便匆匆去寻大夫。然阮青令已用血续了她的命,又抱着她回了安国侯府,故而谢淮最终只是在朔雪院跪了许久许久。 听得大夫说若若安然无恙时,安国侯府尽是欢喜,憧憧人影中,谢淮却孤零零地起身,只留下一个冷清的背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众人回过神时,已不见了他的踪迹。瑾王匆匆回京,却也寻不到他。 问起当日发生了何事,阮青令只是说,彼时晋安城中遭逢乱贼,无意袭击了若若,谢淮没能将她护下,心中有愧,才不想现身。 只有若若知道,谢淮是不敢见她。 他一刀落下,险些要了她的命,只怕心魔难消,才隐匿踪迹。 …… 安国候府中 碧廊长亭,亭下黑白二棋交错。 瑾王执着黑子,眉间尽是凝重,轻轻落下一子后,才与对面的阮连臣道:“这一局,是我输了。” 阮连臣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哦。” 闻得他的冷淡,瑾王不禁苦笑一声:“如今若若已经安然无恙,我儿却不见踪迹,怎你比我还气恼。” “……呵。” 阮连臣重重哼了一声,却道:“什么晋安乱贼,当日晋安城风平浪静,谁会重伤若若?那一刀,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做的。” 原来,当日阮青令的话并不能瞒住所有人。 “……” 瑾王长叹一声,自知有愧,也只能道:“如今……他也不知在何处受苦,你便,谅解一下吧。我派人寻遍了晋安城,便连雍州与镇北也差人打听了……都寻不到他。” “既是如此,便再去寻,来我安国侯府下棋做什么。” “……你不知。” 瑾王垂了垂眸,笑道:“这世上,能寻到谢淮的,只有那一个人了。” 病好全时,又过了许久。 彼时熙光和煦,长廊碧影,万里无云,正是出门的好日子。若若抚了抚罗裙衣摆,深吸一口气,轻轻踏出了房门。 一出门,正见阮青令无意路过,抬眸望来,轻声道:“四妹妹,你病才好,往哪里去?” “……” 若若望着他,一身如玉似翡,眼底澈然,一如当年模样。许久,才笑道:“……哥哥,我出门寻一个人。” 阮青令挑了挑眉,无奈道:“……是谢淮啊,恐你旧伤又发,还是我陪你去寻他吧。” 若若顿了顿,轻声道:“……好啊。” 二人不再多言,乘了长檐马车,渡着熠熠旭光,往晋安城中悠悠行去。 最初去的地方是鹿鸣书院。 蝉鸣院中的松柏如翠,书阁摇香,青石路斜斜地沿着长廊而去,蔓延到一阶木梯上。有书生琅琅,从阁中传来。 没有谢淮的影子。 一位小书童正好抱着书卷从廊下来,见着若若,惊呼一声:“是那位姐姐!” 话落,忽然朝阁中的少年们欢呼道:“快出来!姐姐来了!” 若若一愣:“……” 下一瞬,却见阁中哗啦啦涌出几十位小少年,将一卷诗经递到她身前,笑道:“姐姐,谢淮哥哥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问你愿不愿嫁给他。” “……” 若若接过那卷诗经,攥在手中,良久,才勉强露出个笑:“……谢谢,谢淮哥哥,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啊?” 有小少年想了想,道:“两个月以前。” 两个月之前,也是谋杀阮青令之前。 若若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笑了笑:“若你见到他的话,告诉他……我不怪他。” “……好。” 小少年不解其意,却还是点了点头,纷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