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给我?”陈遇问。 江随半晌蹦出几个字,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笑意:“你可爱呗。” 陈遇轻笑:“是吗?” 江随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拿开手机,揉揉滚烫的耳根,不是他醉了,是小姑娘醉了,他哑声问:“喝酒了?” 陈遇“嗯”了声:“一点啤的。” 江随心头的那份悸动被无奈压住了大半,过年喝什么啤的,他趁小姑娘头脑不清醒,语速飞快道:“那手机的事说好了,初三我带过去,里头有电话卡,话费也有。” 陈遇还没说话,就又听见他说了句:“手机壳是黑色的,带银边,丑的很,我随便拿的,你凑合着用。” “江随,”她喊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我没新年礼物给你。” 江随不缺礼物,缺女朋友,他舔舔唇,喉头滚动着,懒懒散散地笑起来:“哇塞,这跟我预料的一样一样呢。” 陈遇:“……” 新年倒计时是过年的最后一个仪式。 江随毫无睡意,也不想上游戏跟几个兄弟会合,他就屈着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干瞪着腿上的手机。 打,不打,打,不打,打…… 两个选择不停在脑子里循环,无休无止。 操了。 太他妈苦逼了我。 江随一手敲点地板,一手往拨电话的按键上放,手指一顿,下一秒就按了下去。 心跳加速的瞬间,传来的是“正在通话中”。 江随稀里糊涂挂掉。 又在两秒后稀里糊涂接了电话。 “问你个事。”陈遇的声音平淡如常:“三月初我就要去美院考试了,还有一个月不到,你说我怎么才能把水粉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提高一截?” 江随下意识回应:“你可以多翻翻自己喜欢的画,写生不需要多,以临摹为主,这样对你色感的把握上……” 电视上的主持人在激昂地汇报着,新年倒计时已经进入一分钟。 零点整,t城炮竹声连成一片,夜空中的烟花一簇簇绽放着,勾勒成了一副绚丽无比的画面。 陈遇跟江随隔着电话,在学术探讨中迎接跨年,从04年说到了05年。 家里也在放炮竹,声响巨大。 不知道哪来的炮竹,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陈遇听不清江随说的什么,费力猜了一会,她在新的一年过了三五分钟后挂了电话,轻哼着歌上楼。 “丫头,灯别关啊。” 陈母叮嘱完就拽老伴,嘀嘀咕咕:“你觉没觉得,闺女是在等新年倒计时,然后再……” “再什么再,”陈父阻止她往下说,“行了行了,一天到晚的,哪来的这么多觉没觉得,洗洗睡吧。” 初六是礼拜一,大晴天。 日光从天空洒下来,把积雪照得晶亮,像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宝石。 画室里还是冷,感觉都有阴风。 t城的冬天就是这样,屋里比外面更冷,要人命。 这天是情人节,意思如节日名,情人们的节日,跟画室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没什么关系。 别问为什么。 上午赵成峰带着陈遇,江随,于祁他们三人去流云画室交流。 每一届都有这环节。 一般是学生自由活动,想什么时间去就什么时间去,去哪个画室也随自己,老师不会跟着。 但是赵成峰这次派出的是原木的三个宝,他不放心,得把他们送过去,待上一待再回来。 况且三个宝里面,有一个是流云转过来的。 流云那老张还气着呢,认为是他原木抢了人,他理应出个面。 下了楼,大的骑摩托车,三小的骑自行车,前后穿过街巷。 北风那个吹。 陈遇打了个抖,她把围巾往上拉拉,挡住了口鼻,一双杏眼显得尤其明亮,那里头有冬日暖阳,t城街景,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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