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笑道:“阿娘放心,儿臣不会时常出宫。给他弄个地方住着,实在是他家有恶母,每每都要欺凌虐待他。——阿娘与马氏相处更多,可知道这毒妇心肠?” 太后不能说全然不知。她善识人,似梨馥长公主这样奴颜媚上的人,御下也必然究极苛烈。她只是没想到梨馥长公主苛待的不是仆从,而是亲子,被儿子问了一句,她才想起儿子曾经写信让她收拾马氏,又忍不住笑了笑,说:“你放心,阿娘已经在替你出气了。” 谢茂不解:“哪里?儿臣怎么不曾听说?”没听见马氏倒霉啊? 太后不肯透露详情,只说:“且待来日。” ※ 太后担心皇帝隔三差五出宫不安全,哪晓得自那日回宫之后,皇帝就一直安分地待着。每天老老实实玉门殿听政,太极殿议事,偶尔去内阁值房转转,和老大臣们聊聊天,改善一下伙食。 他吩咐把万年宫廊殿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几位阁臣一人拨了一间,另外几间备用。还给内阁值房专门拨建了一个小厨房,由尚膳监专门拨发食材配给,方便阁臣值班时饮食。 不单阁老们吃饱睡好精力充沛,在内阁的写字、文书都吃得油光满面。 外边朝臣们纷纷议论新君暴戾堵塞言路不好服侍时,在内阁服侍的小卒子们满脸懵逼:皇帝?暴戾?不好伺候?没有呀!皇帝可好啦!皇帝可会体恤下情啦!咱们内阁间间房里都有冰山!又凉快又好吃! ——有时候皇帝会赐冰碗下来,老大臣们养身不吃,都便宜底下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 宫里安稳不动,宫外的衣飞石则不免犯了琢磨。 自从那日在潜邸门前与皇帝告别,至今已有大半个月了。 他每天老老实实去北城的中军衙门上差,到点儿就乖乖回府候着,专门把卫烈留在家里守门,交代若皇帝来了,立刻去衙门找他回来。到了休沐日,就有从前的纨绔朋友上门,邀他外出玩耍,他当然不敢去,待在家里等了一天,皇帝还是没来。 他大抵知道是那几日没进宫的事惹了皇帝生气,原以为皇帝肯拨院子安置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晓得这么多天都不来找,居然气了这么久?还是,这是皇帝刻意磨他性子?冷待几日让他以后都谄媚些? 不管皇帝是生气还是故意冷待他,衣飞石都觉得挺没意思的。他闲来无事会想想皇帝今天来不来?夜里灯一熄,睡得也很安稳,次日照常去衙门上差理事练兵,并不纠结。 相比起谢茂想动不敢动的牵扯,他完全处于被动而坦然的境地,反而不受煎熬。 皇帝要来临幸,他就乖乖给睡。皇帝不来,他趁机好好练兵,将从前所学都施展一遍。 衣尚予已经培养了长子衣飞金做领兵大将,为了安抚皇室,也不会再把次子那么早就放出去带兵,是以,衣飞石这些年来一直在父亲帐下听命,没有独领一支小队伍的机会。 现在中军将军是武襄侯林闻雅,这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整军进驻北城当日来晃了一圈,其他时候都在衙门值房里睡觉。——中军是衣尚予一手带出的兵马,外人哪里插得进去手?林闻雅才懒得去校场费功夫。不过,林闻雅虽不管事,中军兵符揣在怀里也从没给衣飞石看过。 如此一来,衣飞石在北城中军衙门也算是如鱼得水,每天都精力充沛,干劲十足。 这日衣飞石从衙门下差,归家途中被原家小厮拦了下来:“少将军,我们小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原家小姐就是那日在长公主府与衣飞石一齐射箭,被谢茂撞了个正着的白衣少女。 她乃是衣尚予帐下大将原伯英幼女,小字明娇。她的父亲原伯英大将,就是当日在襄州劝衣尚予自立、反被衣尚予斩首杀鸡儆猴的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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