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欲保吴阁老,所以,龙幼株悄无声息地就把秋氏解决了。 “照着这个方向查。连着华林县的事儿,一起查。”谢茂道。 龙幼株狠狠磕头,道:“臣遵旨!” 徐阳骏进京走襄国公门路替华林县令邱灵非喊冤,位于黎州的听事司分部就涉嫌欺上渎职。 惹下这么大的祸事,皇帝也没有召她进宫质问训斥,就好像遗忘了听事司这个衙门——另外叫黎王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抽调人手去查案。查谁?首当其冲就是听事司。这两个月听事司上下皆人心惶惶,龙幼株勉强掌住总,继续手底下的事务,一刻不敢松懈。 她倒是想内部自肃,亲自去把黎州那几个不长眼的拖出来千刀万剐了,然而,皇帝没旨意叫她动,动的是黎王的钦差行辕,龙幼株就不敢动。她只能等待。 不管皇帝交代的案子和华林县的渎职案有多少牵扯,皇帝还肯用她,听事司就还有价值。 谢茂想了想,说:“你要仔细了,若查这个案子,宫中出身的奴婢皆不可用。” 龙幼株嘴角微颤。不用宫婢宫监,她能用的就是这些年从外边招揽的下属,称得上是鱼龙混杂。这回在华林县出事的,就是这么一部分人。 谢茂似乎也觉得这么要求太为难龙幼株了,沉默片刻之后,看了衣飞石一眼。 衣飞石秒懂,上前屈膝道:“愿为陛下分忧。” “你手底下的人更可靠些。衣爱卿,此事朕就交给你来办了。”谢茂道。 “臣遵旨。”衣飞石领了旨还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办什么呢? 谢茂又吩咐龙幼株,道:“你暂时到襄国公帐下效力,诸事细节你要和襄国公说清楚。他办事朕放心,你拿不准的事,问襄国公。襄国公也拿不准的事——” 他不准许龙幼株越级上报,转眼看着衣飞石,“你亲自来问朕。” “臣遵旨。” “臣遵旨。” 谢茂居然不肯亲自跟衣飞石交代,这让衣飞石更加惊讶了。 眼看着事态紧急,龙幼株从太极殿辞出之后,皇帝去了内阁问政,衣飞石总觉得这事儿跟皇帝昨天突然对太后的愤怒有关,即刻就跟着去找龙幼株了:“还得请教龙司尊,究竟何事?” “此时卑职也不敢断言。不过,该当涉及前朝旧事。”龙幼株拱手道,“公爷恕罪,卑职着急找一份旧档——” “你忙你忙。”衣飞石连忙道。 听事司在皇城中也有个衙门,龙幼株就是在她的签押房里找东西。 她翻了两个藏得严实的箱子之后,才找到一本线装的纸本,翻开来检查了内容,也不曾藏私,大方交给衣飞石验看。 “这是……”衣飞石看着那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官位、籍贯、名字,很是不解。 “这是文皇帝在位期间,在党争中或死、或败的官员记录。曾有一年,陛下半夜召卑职与司礼监李公公翻查旧档,卑职顺手就记了下来。” “这是孝烈皇帝一党,这是先帝一党……”龙幼株细细指点。 龙幼株偷偷记录这些名字,事后又借职务之便,调阅了不少文帝朝的密档。 谁是谁的党人,外界传说其实不大可信。因为,在夺嫡之争上,除了明党,还有暗党一说。 所以,除了求问宫中年长的宫婢宫监之外,龙幼株还会认真分析这些人的官途升迁贬谪,借以真正确认其身份。她做下的这一番功课,本是因为她心潮澎湃之下,极其仰慕太后闺帷之中玩弄前朝的手段,欲以此揣摩太后那一颗玲珑心肝,想要偷师几手。 哪晓得今日还真就直接派上用场了! 这一个个看似从朝廷中政斗失败远走他乡的老臣,真的就销声匿迹了吗?他们的同族、同乡,他们的师门子弟,他们的学派后裔……都狠狠扎根在这一片土地上,只要朝廷一日开科取士,他们就一日能卷土重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