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近日睡得这般少,却精神奕奕,利索翻身而起,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最近每天他起,楚玥也跟着起了。 楚玥便摇摇头:“外祖父一生心血,我多理一些也是好了,反正平日也闲。” 她不热衷赴宴过府,恰好楚玥养伤也带不得她出门,她借口给“养病”的婆母尽孝,正好名正言顺避过了。 既是她的意愿,傅缙也不说什么,各自洗漱披衣,如意小心从衣橱捧了玄黑大毛斗篷来,楚玥接过,递了给他。 傅缙披上,利索系上系带,楚玥道:“今儿雪大,夫君慢些。” 傅缙“嗯”了一声。 又看了楚玥一眼,见她照样一身出门的简洁装束,“年下京城人多杂乱,多带几个随卫。” 现在京城确实人多,赴京朝贺的外地官员开始抵达了,各种随行人员,还有趁年关百业兴旺大肆涌入的外地客商,人多货多,沸沸扬扬的。 这主仆几个老的老,弱的弱,傅缙添了句,“亦可在东路前院点些人去。” 东路前院的府卫,都是他的人。 楚玥微微一诧。 这确确实实是好意了,她不是不知道,不过鉴于自己中途换车之举,这好意无法领受,免得还无意弄成了一桩欺瞒。 她笑说:“府卫尽够了,且外祖父也给我留了些人,身手也是不错的。” 确实,赵扬几个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一个顶几。 既如此,傅缙不再多说,匆匆出门。 楚玥也是。 往凝晖堂点了卯,立即吩咐套车。 …… 大车换小车,掉头往信义坊而去。 年末的信义坊,人潮攒动,吆喝不断。寒风大雪挡不住高涨热情,本地百姓采买,农人商贩蜂拥而至,大街小巷比往常足足挤了数倍不止。 楚玥撩帘看了一阵,感叹一句古代过年氛围真浓,便放下手,闭目养神。 赵扬等人团团护着车驾,艰难往前挪动,好不容抵达信宜柜坊,却发现侧门被排到大门外的客户堵住了,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死死的挪不动。 想绕路从后面大宅那边进,但那边其实更难行,外面大街满满的小贩百姓。 “我们下车。” 这排队的都是她商号的客人,没什么可抱怨的,直接下车走几步就是,楚玥直接抓起帷帽带上。 护着她的人很多,而且青木已领人从柜坊里迎出来,安全倒无忧,只是很瞩目。 于是排队闲等无聊的大小客商,便见柜坊大门前那辆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一个戴了帷帽的年轻女子。 帷帽的绢纱长及小腿,此女尚披了厚厚的素色大毛斗篷,相貌身段完全无法分辨,仅见行走间偶露出一点鞋尖,其上一支殷红梅瓣栩栩如生,暗香浮动若隐若现。 诸人无不注目此女,见其在柜坊伙计的开路下,快速进了大门,有人抱怨:“她怎么这么快?!” 他们排队多久了,这冰天雪地的。 不过大家也知道,柜坊对大客户是有优待的,预留了厢房招待,就算是这种水泄不通的情况,也妨碍不了人家。 今天也不是 第一回见这种情况了,大家抱怨抱怨就过去了,不过这回,却有个汉子嗤笑:“不过是个妇人?还能做上啥大买卖不成?莫要把夫家的产业败光才好!” 青木立即皱了眉,目光如电,倏地瞥向那人。 那汉子却不甘示弱:“难道我说得不对?!” 还别说,立即又几人起哄附和,至于其余不掺和闲事的商汉,面上也多少露出赞同之色。 那汉子脸上就更得意了。 青木微微眯眼。 别看他平日沉默寡言,在楚玥跟前缓和沉静,但实际,能被赵祖父选上,先统领家卫队多年,又打理南北商号许久,又怎可能是个没锐气手段的人。 他目光转冷,那汉子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气氛立即凝滞,楚玥轻触青木手臂,隔着帷帽轻摇了摇头。 这是世俗偏见,也不独一人如此,只是汉子比较口无遮掩罢了。 楚玥早知女子不易,会暗叹世情,不过这桩小事她却并不在意,也不计较,示意了青木,脚下未停,借贵客厢房遮掩,不疾不徐往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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