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副官重要文吏,无一不是皇帝考察过再委任的。只不过,这些年已被慢慢被三皇子渗透。除去装聋作哑的中立党,这军需署可以说是被三皇子党掌控过半。 故而,罗庸这个“贵妃党”十年才这么艰难。 狄谦樊岳等人接过讯报,琢磨良久,“此次擢升并无异常,也算机缘,罗庸熬了多年,确实该他了。” 原少监告老致仕,六十非常合理,罗庸资历最深,越过他提其他人说不过去。 是的,看着毫无破绽,傅缙沉吟良久,缓缓道:“京营吃空饷的情况,比我预料厉害多了。” …… 时间回溯到七日前。 城西,吴王府。 吴王,即是三皇子,五间朱红大门,鎏金门钉,梁枋精绘贴金五彩云龙,地面铺就汉白玉方砖,高脊飞檐,殿宇深深。 谭肃陈度随着内宦进入左翼楼,忙单膝下跪见礼,“末将见过殿下!” “起罢。” 三皇子二十四五,一身朱红滚边蟒袍,眉清目秀,却不拘言笑,通身皇家威仪十足。他不疾不徐搁下茶盏,叫起了谭肃。 谭肃陈度站起,又拱了拱手:“章先生,朱先生。” 屋内还有二人,一个章夙,一个朱芳,虽无官职在身,确实三皇子的心腹谋士。 章朱二人站起,还了一礼。 闲话两句,便进入主题,三皇子问:“傅缙之事,你二人有何看法。” 三皇子也知不易,故而传了传了唐肃陈度二人前来,欲仔细了解情况,并商议良策。 谭肃窥了上头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末将有一策。” “哦?” 三皇子和章夙朱芳俱一诧,他道:“且快快说啦。” 谭肃看一眼陈度,陈度低头不语,他只得咬牙道:“若以饷银构陷,必能一举中的。” 既是一举中的,为何谭肃二人遮遮掩掩呢?饷银非小事,为何之前三皇子等人又没想到呢? 原因在于,谭肃瞒着三皇子做下一事。 军营吃空饷,历来有之。 所谓吃空饷,即是兵卒原应百人,实际只有九十,花名册上却是足的,那么足额的饷银拨下来,这十人的钱就被吞下了。 很难杜绝,只能说吏治清明,皇帝厉害的时期,吃空饷的情况就少很多;而反之,则正好相反。听闻前朝末期,吃空饷竟过半数。 距离皇帝越远,吃空饷的情况一般也更严重些。 京营自然也有吃空饷的现象,三皇子渗透军需署,又有唐肃陈度等大小武将,伏老将军近来理事渐少,他就成了这吃空饷的受益者。 这具体操作的就是谭肃陈度,这两人也是分得利益的,可惜太贪婪,得一就想二,得三就想四。 京营天子脚下,如今吃空饷的情况竟也达十者留一。 动作大了,其余主将也不是死人,有些已隐隐察觉动静。明哲保身者还好说,保皇党就麻烦了,另外还有其余党派的人。 谭肃陈度正觉不好,正苦思冥想该圆过去,这时候,三皇子令下。 他知道抖出来三皇子会震怒,但这真是最好的回旋法子了,没有之一。 硬着头皮低声说了,果然,三皇子雷霆大怒。 上首死寂半息,“砰”一盏热茶直接砸在唐肃脑门,“岂有此理!汝等竟敢胆大如斯!” 偷偷吃空饷胆大妄为是其一,捅了大篓子才最关键的。此事一旦被政敌知悉,京营,何等关键,内里势力保不住,且必被攻讦,大损元气是毫无疑问的事! 三皇子怒发冲冠:“谭肃陈度,你们怕是不知侵吞军饷,欺君罔上是何等罪名了!” 这可是京营,是军饷!他谋取利益,尚得小心翼翼按在底线范围,不敢真犯了他父皇的大忌讳。谁曾想,他底下这二人如此胆大包天。 “乒铃乓啷”一阵巨响,上首案上香炉笔墨等等俱被扫落在地,谭肃陈度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就知道厉害,所以才这么慌啊。 “殿下。” 待三皇子怒叱一番,章夙说话了:“事已至此,愠怒已无补于事。” 章夙年近四旬,出自陇州章氏,方面高鼻,面相颇为英伟,一身雍容气度,极具世家之风,立在三皇子身边,也未曾失色半分。 章夙朱芳二人,平素最得三皇子敬重,见他说话,三皇子便敛了怒色。 章夙说:“现如今,唯有化弊为利了。” 谭肃陈度再如何狗胆包天,也是顶着三皇子的名,再如何雷霆震怒,也得赶紧把事平了。 既如此,不妨将计就计,用来构陷傅缙等贵妃一党。 化弊为利。 朱芳也点头:“确实如此。” 谭肃陈度二人如何惩戒,后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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