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和张氏便定下了亲事。 也是亲事定下后,张太夫人才发现,张氏和杨笙暗生好感,虽未挑明,但彼此却是有意的。 不过却不深,朦朦胧胧罢了,傅延和张氏一定亲,为避嫌,杨太夫人立即给儿子定了亲。 少年人少许旖思,年轻时谁没有?当不得什么。既木已成舟,便就此揭过。不管是张氏本人,还是张太夫人,都没放在心上。 时过境迁,匆匆二十余载过,杨笙儿女满堂,娶媳嫁女,发妻和乐顺遂。 忽想起,再回首,却满腹感伤。 张太夫人喃喃道:“是我不好,我都未曾问过她,便给她定下亲事。” 否则,张氏嫁入杨家,不会有一点波澜,自此一生顺遂,儿女满堂。 张嬷嬷劝:“这怎么能怪您,您也是一片慈爱心肠,怎知……” 张太夫人眉目黯然,捂唇轻咳了两声,张嬷嬷急了,忙把半敞换气的槛窗关了,“还有世子爷和二爷呢,二爷还未曾娶妻,孙子孙女,还有许多事得您操持。” 她怕主子着凉了,忙命丫鬟去端姜汤:“您可莫要多想了,便是夫人还在您跟前,也是无怨悔的。” 无怨悔么? 张太夫人闭目,慢慢靠在椅背上。 第66章 半夜风雪, 渐渐就停了。 一大清早, 楚玥就得起了。今儿还得赶回京城,冬季得多预留点时间, 慎防路上有什么大小变故被耽搁。 最前头一辆宽敞的宝蓝色大车,后头紧跟一辆略小的杏帷香木马车,雕花繁复, 绣纹精致。前者是张太夫人座驾, 而后者则是楚玥的。再后面接下去的, 就是仆役和装载行装车马,清一色蓝蓬独驾。 一直排开去,占了半条大街,正装肃容的府卫紧紧簇拥, 在晨雾中出平津返京。 天色渐亮, 薄薄晨雾渐散,有久违的阳光洒落,为这皑皑白雪披上微微的一点金光。 原野一眺漫无边际, 入目苍茫茫的一片白,道旁老树光秃秃早掉光了叶子,却另有一种凌霜傲雪的虬劲姿态, 远远的天际蔚蓝一片,有鹰隼在寒风中盘旋向上。 苍茫, 豪壮,磅礴的霜雪原野,放眼过去, 教人心胸大开,陡生起一股凌云壮志。 很冷,只也教人流连忘返。 楚玥推开轩窗,便未再关起过。 她捧着手炉静静远眺,车厢门一开,却是傅缙挑帘而入。 他一见就皱眉:“这是怎么伺候的?你二人可懂照顾主子?” 傅缙声音颇严呵斥,随车伺候的孙嬷嬷如意慌忙福身请罪,楚玥回过头来,忙道:“不干她们的事,她们劝好几回了,是我要开的,我可穿够了衣裳。” 她笑:“天苍地茫,城里可不得见。” 楚玥一身夹厚厚的夹丝绒蜀锦曲裾,外罩缎面貂皮大毛斗篷,怀里抱着手炉,斗篷后的兜帽也拉上了。 斗篷缎面是鲜亮的水红色的,边缘缀了一圈雪白蓬松的狐毛,兜帽很大,映衬得她一张俏脸格外小巧,瓷白中透着粉红,翘唇而笑。 傅缙目光未曾移开,随手挥退孙嬷嬷二人,在她身后坐下,展臂将人拥进怀里坐着。 他头搁在她的肩膀:“有这么好看么?” 摸摸她的手,暖暖的,他放下心,也一同往轩窗外望去。 马车匀速前行,轩窗外蓝天雪原,苍茫开阔。 楚玥调整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倚着,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好么?” 确实挺好的。 傅缙雪景倒见过无数,不过他自年少起身负重担,哪有什么心思闲下来仔细观看?大约他会觉得大雪路难行的可能性反更高些。 如今怀里拥着娇妻,两个人静静坐着,反头回生出了兴致来。 空气沁寒,举目远眺,偶尔讨论两句,不知不觉过一个多时辰。雪原到了尽头,车队进入山丘起伏的羊首山脚。 差不多了,傅缙便伸手把轩窗关上。 楚玥意犹未尽收回视线,伸了伸懒腰,问他:“你出京这好几天的,可有妨碍?” 要知道,如今京中并不平静。 傅缙道:“无妨,三皇子动作频频,我正好避上一避。” 税银案一案至今,三皇子一党捉襟见肘,但到底是盘桓朝堂十余年的人,他根底比贵妃太子还要深厚许多,这反扑也使极其厉害的。 傅缙等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朝争党争,恰好京营先前因军饷案肃清了三皇子一派的人,相对要平静一些,他正好避一避。 既提起,他顺便就将现今朝局和楚玥说了说。 楚玥点头,和他们先前预料的一样。 “那咱们呢,陛下对西河王有何手段?” 她压低声音问。 尽量避免被波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