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儿子的无能,才教父亲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仍在为楚氏操心劳神。 唉。 元州将近了,这想起多年来楚源为楚氏百般筹谋,楚温就不免想起傅缙。 想起早先楚源为助楚姒,遣府卫追杀荀嬷嬷的事。 楚温蹙眉。 请恕他不敢苟同。 即便那人是他最敬爱的父亲。 “只怕此去,是无颜面对女婿。” 楚温低头。 很快就要和女儿见面了,是极欣喜期待的,但一思及此,他坐立难安,极愧疚自责,无地自容。 两种情绪交杂,又喜又愧,忽上忽下,滋味实难以言说。只不过,不管楚温是如何纠结,终究还是很快就踏上了元州地界了。 沿通水而上,在汝邑登岸,而后一路疾行,一日之后,便进入元州辖地。 马车辘辘而行,赵氏不停撩帘眺望。 楚温也未说她,实际上,他也忍不住顺着轩窗往外望去。 这样隔一会望一下,过了两三个时辰,赵氏忽听青木笑说:“主子来了!” “在哪?!” 赵氏楚温连同一个小小獾儿,三人直接把帘子一扯,探头出去。 青木习武,视线很好,远远就望见了,他微笑用马鞭一指。 楚温三人赶紧往顺着望过去。 夕阳映照,只见左前方的官道上,隐隐有尘土滚动,渐渐近了,一行人正打马疾奔迎来。 为首一骑,深红衣裳,衣袂带风翻飞,英姿飒爽的妙龄女郎。 赵氏喜极而泣:“这是我们的女儿!” …… 楚玥这半月来都坐立不安。 一开始倒还按捺得住,越到后面越紧张,傅缙安抚都不大顶用了。日间她努力若无其事,但实际,一听见些许脚步声响,她就禁不住马上抬头望去。 樊岳又见她登城头瞭望,便安慰道:“想来是无碍的,陈御口才不错。” 楚玥笑着“嗯”了一声作回应,但实际两人都很明白,陈御口才好不假,但只怕未必能太影响邓州选择。 不过自己担心就算了,也不好劳动身边的人反复安慰。于是,她笑着说起其他,“今儿殿下和夫君也该归了吧,新兵都安置得……”差不多了。 楚玥话未说完,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她心一紧,立即顿住侧头看去。 这个时候,随时都可能有邓州讯报至! 她心脏“砰砰”狂跳,却见石阶处奔上的人是赵禹。 有讯来了! 赵禹管的一个处正是讯报。 楚玥几乎是同时就开口了:“子兼,邓州怎么样?!” 赵禹神色算不得好,“最新讯,邓州投西河王。” 一直以来的期待落了空,楚玥一黯,随后急问:“然后呢?” 邓州竟最终还是投了西河王。 巨大失落让人沮丧。 那她的父母和弟弟呢? 若是把父母小弟接回了,这还不算一件最糟糕的事。 楚玥目带希冀。 赵禹知道她问什么,立即道:“使团有惊无险,顺利撤出;青木也是,顺利把伯父三人接出来了。沿通水而上,目前已踏入元州地界。” “真的?!” 黯然转喜,实话说,楚玥对邓州的担忧牵挂,是有一大半落在父母小弟身上的。能把他们顺利接到身边,即便邓州真投了西河王,她心里也稳了下来。 这种安稳,连同团聚的喜悦,顷刻将方才的黯然失落掩过,“我去接他们!” 她立即冲下城头,打马迎出城。 因为事态变化急剧,所以讯报也就比青木一行早了那么小半天而已。楚玥打马出城,大约跑出三四十里,远远便见一行车马沿着官道急急行来。 楚玥眼尖,一眼就认出青衣瘦削的身影正在青木。 青木正守在一车驾侧边。 她大喜,心花怒放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欣悦,连连扬鞭,“阿爹!阿娘!” 远远的,便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探出轩窗,马未停稳,她就跳上车辕,一把掀车帘,投进熟悉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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