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道:“虽有火油助势,也不可能瞬间就起那么大的火,你们那么多人,不可能没有机会逃走。” 皇甫策笑了一声:“昏过去的人,如何逃?” 明熙心虚道:“大夫说,你手脚上的伤,手法极为刁钻精狠,接手筋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耽搁了不少时间,才留下了这许多的病痛。” 皇甫策撇了明熙一眼,轻声道:“他不曾要孤的命,还将孤送到此处养伤,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明熙深觉真相,不会如此,急声道:“陛下若要杀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有多少个理由可以直接动手。若无陛下暗中的帮忙,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将你带出来。若当真如你所说,陛下大可不必救你,当时……你身受重伤,根本不用再动手,只要阻止旁人给你治伤……” 皇甫策看了明熙的片刻,冷笑一声,若有所指道:“你倒是相信他的紧,如今你家陛下又让你来做说客,或是陛下又交代你了些什么?” 明熙皱眉道:“与陛下无关,这是我自己想的,陛下根本没有理由杀你。” 皇甫策骤然坐起身来,愠怒道:“你倒是一心就维护他!可这世上除了他,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杀孤!乱臣贼子,坐上至尊之位,端是心虚!不为身前事,为了身后不背骂名,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孤与母妃!孤只要还在宫中一日,他内心便不得安宁!最后使出了这般魑魅魍魉的鬼祟手段!” 明熙明明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深知泰宁帝的无辜,可终究心有负疚,不敢抬眸。 那话语中的深恶痛绝与狰狞恨意,却能清楚地辨明。两人离得如此近,近到明熙能清楚感受到皇甫策身上的冰冷与抗拒,能感受到他心底所有的痛苦与隐忍不发的耻辱感。 这一刻,明熙竟忘记了争辩和心中所想,似乎心都跟着那些话震颤着,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触及那冰凉的肌肤时,明熙却感到酸涩难忍,霎时红了眼眶…… 皇甫策只觉冰冷的手,被那双温暖的手紧紧攥住时。肌肤传来的温度,让人舒服得想叹息,似乎方才心中的一切冰冷、黑暗,都消散了。侧目间,撞上了那双含着水泽微红的眼眸,一颗心仿佛撞了一下,不疼却有种发自心底的颤动。 皇甫策心有不忍,叹息了一声:“罢了,早过去了。伤也不疼了,我也不怪皇叔了,最难的时候你和孤一起熬过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可哭的了。”这声音十分和缓温柔,宛若轻羽般的叹息。 如此温柔至极的声音,与这一字字的谅解之言,宛若最锋利的刀子抹了鸩毒,一下下的刺着明熙的心尖,那些埋起来的内疚自责、瞬间蜂拥而出,让她有种求死不能的无地自容,忍不住落下泪来。 皇甫策抬起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拂过了明熙脸颊,擦去了那有些温热的眼泪。明熙因这轻柔的触碰宛若羽毛擦过心间,突然有种莫名的脆弱,情不自禁俯下身来,抱住了皇甫策腰腹,将整张脸埋在了衣襟间,无声的啜泣。 皇甫策有片刻的僵硬,可依偎过来的温度,是如此的温暖,让一年四季浑身冰凉的人心生眷恋。手掌放在了明熙的肩膀,虽极力克制,可还是忍不住细细的抚过明熙的长发,将她的脸更压近自己,轻轻地抚过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悲伤、不安、内疚。 皇甫策轻声道:“虽我们总是吵架,但也不光是一个人的错……不管如何,孤从未真正怪过你。莫哭了,不然一会该眼疼了。” 蜡烛燃尽,屋内突然黑暗了下来,两个人已看不见彼此,这样给黑暗中,让人不自觉的更靠近,也生出了许多勇气。微颤的手,明熙小心翼翼的的抚摸着皇甫策手腕上狰狞的伤痕,当碰触到那凹凸不平的肌肤时,只觉心如刀绞。 明熙啜泣道:“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我总也自以为是,你……” 皇甫策低声道:“往事莫要再提了,不管出了何事,责任都不该在一个人身上。” 明熙触碰伤痕的细微动作,显得小心翼翼而不安,那些颤抖与瑟缩,让皇甫策感到了许多莫名的情感与珍惜,反手握住了手腕上的手,将人扶了起来。 明熙站起身来,有些无措的退后了一步:“我……” 明熙离开怀中的瞬间,让皇甫策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空虚,几乎用了全部心神才阻止再次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情不自禁的抬手,拂过她的脸颊,眼角的水泽。 暖软的触感,让皇甫策忘记了素日里的一切与心中的筹算,脑海中只有肌肤上触觉,以及方才那温热眼泪。无比陌生的情感与满足,如同清水跌入了炙热的油锅里,让他的内心滂湃着说不清的情愫与不舍。这瞬间,恨不得倾尽一切将自己交付予对方的。 交握的双手,仿佛给了人无尽的勇气与希望。 明熙将脸依在了皇甫策的肩头,嗅着熟悉的气息,被这人接受,毫无芥蒂的靠在一起,似乎已在梦中都不敢奢望。本已止住了泪水,忍不住再次落了下来。 皇甫策抱住怀中的人,轻轻喟叹一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