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声唤:“公子。” 他接着哑声唤:“小循。” 江循一阵恍惚,单纯懵懂的乱雪和暖心温柔的阿牧,在他眼前合二为一,却不再是昔日那个温情脉脉的、对世界满怀善意的孩子,而是一个浑身浴血、满身伤疤的刺刀少年。 但现在,他所有的棱角都隐没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把下巴压在江循的头发上,伏在江循耳边,喃喃道:“看我。我现在有两只手了,可以抱住你了。” …… 乐仁是继秦牧之后第二个认出江循的。 他还记得这张脸。 那日自己被弟弟叫去伺候那只受伤的小奶猫,自己只是转身拧了个毛巾的功夫,没想到一转头就被一个一丝不挂的青年打晕在地。 江循的那张脸实在是美艳动人,乐仁从小修画艺,对惊鸿一瞥的美总是格外敏感。 可是……焉和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他仅剩的单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轮车的把手,将那里捏得吱嘎作响。 这股四下皆静的怪异气氛也同样感染了展枚。 “谁?”展枚抓紧了轮车的扶手,努力侧耳去听,却除了魔道修士声声的惨叫声外什么都听不到,“……是谁?” 正顾盼间,他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攥紧了。 甫一被握紧,展枚就凭着那双手的握感和大小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急急询问:“……焉和,怎么了?有什么人来了吗?” 乐礼跪坐在展枚的轮车前,脸色红白交错,他根本来不及问为什么展枚不在后面好好休息,极大的喜悦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声线抑制不住地打颤:“……回来了。” 展枚茫然:“谁?谁回来了?” 乐礼再不言声,一手按着展枚的后脑勺,把人抱入自己怀中,朝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太好了。 ——从此以后,展枚再也不用在雨天拒绝打伞了,再也不用空洞地盯着某处发呆了,再也不用在夜里梦呓时唤着江循的名字惊醒过来了。 展枚还想发问,就被那突如其来的湿软触感惊吓得不轻。他不可思议地抚了抚自己的侧脸,不到数秒,以被亲吻的那一点为圆心,湿漉漉的红意烧遍了他整张如女子般精致俊俏的脸,就连锁骨和耳垂也没能幸免:“焉和,你在做什么!不成体统!你……” 乐礼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势吻住了他的双唇。 展枚黑布之下的眼睛里尽是震惊欲绝,他不知道乐礼为什么突然这样激动,只能发力牵住了乐礼的衣服,想推开他,可不知怎的,他完好的手臂偏偏没了力气,他的呼吸开始渐渐急促起来,腰以下的部分也酥软得挺不起来。 ……太过分了。这里明明是秦家的地盘,下次他有责任提醒焉和,绝不能再像这样当众失礼。 在颤抖着合上眼睫,不自觉地迎合起乐礼来时,展枚如是想。 但他很快又模糊地想: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焉和会突然这样失仪,但是,太好了。 ……他记得,自从江循去世后,焉和就很少再笑了,活似一口了无生趣的古井,只有偶尔对自己说话时,还能听出些许温柔的腔调来。 焉和他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忍耐了,也终于不用在午夜时分辗转反侧、不得安枕了。 所以……尽管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觉得,那应该是件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 …… 很快,一夜过去。 殷无堂是被外面不间断的嘈杂声惊醒的,他猛然从床上翻坐而起,单肘撑着床,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房间,呆愣了不知多久,终究还是把一腔苦涩化为了一声自嘲的叹息。 ……又是大梦一场啊。 在冬日雀鸟的啁啾声里,他坐在床边想了许久心事,才挪动了一下身体,准备下地。 谁想这一动,他就觉出了某些不同往常之处。 他看向自己的手心,只是简单集中了一下意念,便有一簇真火自手心跃出,烈烈燃烧,他一个控制不好,险些燎到自己前额的头发。 殷无堂眸间几乎是要流光溢彩了,他纵身跳起便要下地,但这些日子不良于行,总还是落下了些暂时的后遗症,他双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