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妙.目轻抬扫向他和柳时明,似在查验他们是否饮宴尽兴。 声音也如其人般软糯糯的,这种嗓音他在倌倌的身上也听到过,只不过,倌倌只有对韩暮才这般说话,而非他。 霎时对倌倌求而不得的心思如找到井口般喷薄而出,他眉峰一深,强敛住对霸占倌倌的韩暮的恨意,撤气的猛灌一杯酒,这才笑道:“刘夫人太客气了,我和时明受宠若惊。” 听到任道非守礼又微微调侃的话,刘娥脸上猛地一烫,忙收回投在任道非身上的目光。 而两人这短暂的眼神交汇,却一瞬不瞬的落入刘钦眼中,见任道非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娥,刘钦眉头一皱,嘴边那句令刘娥退下的话搁在一边,倒是认真打量起任道非来。 此人是任家的独苗,生的又一表人才,若是对小娥有意,小娥嫁给他未尝不可?便捋须笑着对刘娥道:“既然来了,就替你母亲尽尽地主之谊给贵客斟几杯酒再走吧。” 刘娥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闻言一怔,眸色迅速聚集出涩意来。 原因无他,因前几日.她被巍威抓走,父亲为了救她,以供出侵吞南京布政司钱银的官员为筹码令韩暮缓手救她,因此,涉案其中的父亲虽在任家的力保下没被圣上罢官,可却官降两级,罚俸禄三年。 故,失了势的父亲权势大不如前,那些以往和父亲有积怨的官员瞧准这个机会,各个对父亲落井下石,极尽羞辱之能。 人一旦习惯了站在高处,便适应不了低处,她母亲被别的朝官家夫人瞧不起讥诮,回府后将一股脑的怨气全部撒在她身上,骂她是扫把精,害了她一家人,她无力反驳只能受着。 遂,今夜母亲让她来前厅见男客时,哪怕她猜到母亲让男人相看她的用意,是想将她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她是已嫁过三个男人的女人,在世人眼里,乃至父亲母亲眼中早失了能自由选择男人的机会,可心里虽这样安慰自己,当被男人如挑选货物般相看时,她依旧会感到耻辱。 父亲见她愣在原地,微微不悦道:“愣着做甚么,还不快给任公子斟酒?” 刘娥回过神来,轻移莲步朝任道非走去。 任道非饶有兴致的瞧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他端起她倒好的酒水连饮三杯后,才轻笑道:“素闻刘小姐不仅容貌无双,还擅长各种音律,恰好道非也对音律方面有所研究,若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否和道非比上一比?” 刘娥心弦一颤,她不想和任道非比才艺,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拒绝。 父亲语气一沉,已率先替她回了话:“小娥下去准备一下。” 刘娥没得选择,可又不想被任道非相看上,遂,做出被父亲厉喝惊吓到的模样,拿酒壶的手一抖,酒壶中的水霎时从壶嘴溅出,撒在任道非的衣玦上。 任道非皱着眉,还没应声,父亲已猛地起身,极其不悦的叱责她:“笨手笨脚的,还不赶快下去。” 刘娥闻言,如蒙特赦般立马就要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伴着脚步声一并入内。 “各位大人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不遣人去通知韩某一声,叫韩某也过来一同乐呵乐呵?” 那声音淡淡的,却无端露出股讥诮的意味,刘娥却是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朝声音出看去。 来人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身姿飒爽,可不就是她这阵子朝思暮想想见到韩暮? 几日不见,较之第一次见面时,他眉眼更显深邃,人虽笑着,却给人一种笑不达眼底冷厉意味。 这时,一群家丁气喘吁吁的奔过来,惊惶的对父亲道:“老爷……老爷这人,这人非要硬闯府里,小的拦不住。” 见她愣在原地不走,父亲没理会她,他烦躁的朝家丁挥挥手,扭头朝已撩袍坐在上首檀木椅上的韩暮笑道:“韩大人来了,怎么不派人事前派人通传一声?也好要叫老朽亲自去迎您进来。” 父亲说罢,转头对她不耐道:“还不赶快下去。” 刘娥这才回过神来,再不敢看韩暮一眼,忙起身离去了。 待刘娥走后,韩暮没回刘钦的话,眼风扫视任道非和柳时明,淡淡的道:“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南京布政司案子剩下的尾巴了结了吗?” 任道非没想到韩暮会忽然出现在刘府,忙起身回话道:“司内的案子就剩下整理罪证了,属下已整理好,还没来得及呈给您看。” 韩暮颔首,抬眸看向柳时明,“你呢?” 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柳时明,他似没听到韩暮讥笑的话,面无波澜的道:“已办好,只等明日大人过目了。” 随着话音落下,屋中平缓的气氛随着韩暮到来倏然变得弩张剑拔,空气仿似凝固,粘.稠的粘住屋中所有人的嘴,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