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一摇头,他的脑子里出现许多别的画面。有一幕是自己坐在桌子前,整个房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他低头认真地做着什么。 然而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像烟雾一般消散。继而出现新的,他坐在扶摇学院的墙头,隔着蓝色的扶摇结界朝外面望着,到处都是学生,穿着红色校服的学生。 “回房间去。”云永昼将他打横抱起。这个姿势对于卫桓来说太羞耻,他虚着声音嚷嚷了半天,最后还是拗不过云永昼,被他一路抱回卧室放在床上。 丢人死了。自己可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大妖怪。 “我没事儿。”卫桓胸口已经没感觉了,躺在床上望着云永昼,“这算什么啊,我们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浑身都是伤,那伤口深的都能看见骨头,还有一次都差点死了。” 云永昼的表情立刻难看起来。 卫桓知道自己不该说死字,闭上了嘴,还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小动作。可他忽然间又反应过来,不由得皱眉。 有一次差点死了。 哪一次? 为什么他记不起来。 云永昼坐在床边,沉声道,“你们又去无启了。” 卫桓翻了个身,跟只小蚯蚓似的一拱一拱地到他跟前,自己主动地把脑袋搁在云永昼的腿上,舒舒服服枕着,直言道,“对啊,我去了。”说着他眼神瞟到别处,“你知道吗,纱华死了。” 云永昼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拨开卫桓额前的碎发。 “我本来想帮她护住妖魂,但是我护不住。”卫桓抓住云永昼的手,“她告诉我,招魂需要两方的代价,被招魂者会被动献祭,献出他最珍贵的东西。”他的眼睛望着云永昼,“你觉得我献出了什么。” 云永昼轻轻摇头,俯下身子吻了一下卫桓的额头。 “只要你回来了,那些都会回来。” 这也算不上什么宽慰的话,但是卫桓莫名宽心很多,“嗯,总有那么一天。”他侧转身子,手指顺着他衣服的褶皱一点点往上,他顺便又将景云妈妈的话告诉了云永昼。 “你说,会是谁篡改了档案?我爸怎么也不可能带着山海战备军的人出任务。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永昼伸手揉开卫桓下意识皱起的眉,淡淡道,“这个任务是要对除妖师一族斩草除根,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杀光所有人,最后留下了一个遗孤。这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卫桓,如果是你,你看着自己的所有家人死于非命,许多年后,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复仇。 卫桓的视线忽然对上云永昼的,表情有些凝固。 云永昼又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让你去找除妖师。” 照云永昼的话说,除妖师最后一个遗孤难道真的把他父亲当做带头杀害他全家的罪魁祸首? 卫桓的手发凉,“当年……七年前,我是怎么会死的那么彻底?”以他这种血统生命力强于大多数妖怪,说死就死,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经过。他看向云永昼,“那个除妖师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云永昼一直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个时候,但他最终还是点头,“没错。” 卫桓一下子明白过来,误会九凤灭他全族的除妖师在七年前他支援边境峡谷的时候出现,帮助敌军将他彻底杀死,这前后的跨度这么多年,做局的未免太沉得住气。 “其实当年,我赶回去救你了。”云永昼忽然说。 卫桓愣住了,这件事云永昼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但是我没有能救到你,那个时候我已经找不到你了。” 杀红了眼的云永昼赶去边境峡谷,到处血流成河,全都是九凤血的气味,几乎将他逼到崩溃边缘。他不仅没有来得及,甚至不小心落入陷阱之中。 身中四十九枚裂魂针,差一点保不住性命。 妖怪一旦裂魂,就再也就不回来,他用同样的招数一前一后对付了他们两个。但云永昼庆幸的是,重生之后的卫桓似乎没有被裂魂针所折磨,不然自己受过的这些苦如果再在他身上来一遍,他想也不敢想。 卫桓伸手抚上云永昼的脸,“然后呢?” 云永昼把情绪藏好,轻轻摇头,“我回去复命了。” 卫桓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那儿,瓮声瓮气,“我才不信。没准儿你就回家嚎啕大哭,然后预备给我守一辈子活寡,是吧小金乌。” “你这张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