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户的实封是要不到了。实话已经说给裴小舅了,都是我自己瞎想,跟晋王府没关系。” “是么。”裴显弯了弯唇。 他也不急,反正人就在面前,他有的是耐心,慢悠悠转着圈子套话, “讨要五十军匠,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你遣府上的长史过来说一声就可以,何至于堂堂公主亲自登门?除了要军匠,还想从我这里探什么消息,亦或是想给我传什么消息,都直接说。说到彼此痛快了,八百户的实封,小舅也不是给不起。” 八百户实封的诱饵明晃晃地钓在面前,诱惑着实不小,但姜鸾不觉得今天就能吃到这个诱人香饵。她想了想,索性换了个话题, “卢家倒了,抄了京城本家大宅,小舅这回吃饱了吧。——手里不缺钱了?” 裴显淡笑不答。 “怎么,见者有份,这才是阿鸾今天登门的目的?” 姜鸾摆摆手,“别,再穷也不至于上门打秋风。今天登门真的是为了查漏补缺。除了借军匠,也想问问小舅手里的城防哪里容易出纰漏。” 她玩笑般指着自己,“知道小舅心里想什么。我在军务上是不折不扣的外行人,比起你这内行人差远了。但说不定哪里灯下黑呢。” “就比如说——”她掰着手指细数, “从我家后院新建的望楼往东北方向望,小舅你的兵马元帅府里的动向看得可清楚了。清晨你出门啦,早上跑马场练兵啦,卢家人被提去东西两边跨院里提审啦,通通一览无遗。我的望楼上还放了几把强弩,两人拉开,可以射出五百步——” 裴显听着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他打断姜鸾的描述,“你府里修的望楼有多高?” 姜鸾估算了下,“二十尺往上吧。” 裴显立刻扬声召了门外等候的亲兵进来。 “传我谕令下去,在兵马元帅府的东南西北四处角落,赶修四座望楼,派人值守,眺望四处不寻常的动静。” 亲兵立刻大声应下,“尊命!” 奔出去几步,又回来问,“敢问督帅,四座望楼修建多高?” 裴显的右手搭在长案上,轻轻地叩了几下,“三十尺。” “是!” 亲兵飞奔出去传令,脚步声远去,静谧的书房陡然安静下来。 姜鸾双手按着膝盖,乖巧地坐在原处,和面色不太好看的裴显对视了一眼。 她感觉有必要确认一声,“贵府上如今也忙着修望楼了。那我之前借的五十军匠……” 裴显手里稳稳地托着茶碗,从容喝了口茶,“不会少了你的。” 姜鸾又问,“小舅如今扳倒了卢家,金山银山手中过,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虽说舅甥情深,一分一厘也还是要细算清楚,我都懂的。那五十军匠的工钱……” 裴显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视线落在茶碗上。 茶汤喝去一半,隶书字体的‘心平气和’四个大字便从茶碗沿处露了出来。 “都‘金山银山手中过’了,再敢收你的工钱,‘锱铢必较’四个字只怕从此贴在裴某身上,再也撕不下来了。” 他凉笑一声,“免了。” 姜鸾满意了。 她今日过来晃了一圈,该要的都要到手了,从未踏足的兵马元帅府也探过了,想看的京畿布防绘图又不给她看,她便琢磨着要告辞。 裴显不放她走。 “马上就是饭点了,贵客登门,怎么好不留饭。”他抬头看着窗外残余暑气的明亮初秋日光,吩咐下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