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停在一棵松柏树下,人盯着远处的紫宸门发着愣。 身后跟随的白露和秋霜也跟着停了步子,连同周围值守的紫宸殿禁卫,也都拿眼风瞄着皇太女这边不寻常的动静。 今日轮值守紫宸殿的是北衙龙武卫,薛夺麾下的兵。许多人自打去年值守临风殿那时候,就认识姜鸾了。 姜鸾没理睬有多少人紧张瞄她的动静。 她在常青树下发了一会儿愣,忽然往下一蹲,蹲在庭院的宫道边。 “叫他们都走开。”她的头埋在臂弯里,声音从衣袖里传出来。 人不肯起身,声音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寻常,“不要看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秋霜和白露互看了一眼,没有试图劝说什么,退去旁边,找到了今日紫宸殿当值的薛夺。 片刻后,两列松柏树附近所有当值的禁卫,宫人,全部被驱赶去远处。 姜鸾从臂弯里探出头,独自对着空荡荡的庭院,绷紧的心松懈下来几分。她抬头盯了一会儿蔚蓝无云的天空。 二姊决定出降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讲给二兄听。 蹲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周围没有眼睛盯着,她不再是东宫皇太女了,她也不必再避忌着别人想什么,这里只有心情不好的阿鸾。她把头再次埋进手臂里。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紫宸门方向走近。脚步声不疾不徐,是姜鸾听熟了的,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站在对面。 她没心情打招呼,依旧动也不动地蹲在原处。 “走开。”她闷闷地说,“让我一个人待着。” “殿下起来,庭院里风大。”裴显站在她对面说。 姜鸾没理他。 裴显继续劝她,“殿下上元夜得的风寒,如今过了三日,才痊愈了。莫要又中了风寒。” 姜鸾头也不抬地呛回去:“我得的是哪种风寒,真的假的,你会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特意提醒殿下一句。”裴显镇定地道, “去了一场假风寒,莫要来一场真风寒。前两日才化的雪,正月里风冷,眼下在气头上不觉得,回去就倒下了。” 姜鸾偏不要听他的。 “就要得风寒。就要生病。病了躺在床上,从早上睡到晚上,一睁眼天黑了,再一睁眼天亮了,那才叫闭塞耳目,万事不管,乐得一身轻松——” 裴显脱下肩头的大氅,把她从头到脚盖住了。 也盖住了后面半截脱口而出的赌气话。 姜鸾披着厚而暖的大氅,蹲着的姿势没动,头从臂弯里抬起,从下往上看。 厚重大氅残余的体温覆盖在她肩膀上,她的精神不太好,眼角有些残余的微红。 “我心里难受。”她喃喃地说。 裴显站在她对面。高大常青的松柏树矗立在他背后,他的肩膀也挺拔如松,目光停驻在她隐约发红的眼角,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姜鸾的火气蹭一下窜上来了,腾地站起身。 “你都不问一句,我怎么难受了!” “殿下从紫宸殿出来,圣人的脾性,应该不至于让殿下难受。” 裴显淡淡道,“或许是圣人和顾娘娘之前的争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殿下难受了?” 姜鸾不冷不热地说,“猜得挺准的。有能耐啊裴中书。” “殿下过奖。”裴显安然道。 姜鸾拖着大氅走出去几步。肩头的玄色大氅是按照男子体型制作的,不止裹住了她的肩膀,还垂到了脚边,不留神就会踩上一脚。她拖着满是脚印子的大氅走回来,站在裴显面前。 裴显刚才从紫宸门外走过来,停在她半步外。她现在站的距离,比之前裴显停步的距离还要近。再往前一点,几乎就能面对面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姜鸾裹着大氅问他,“猜不猜得出,我下面那句要对你说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