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谢澜的薄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着没有立即说。 其实前后也就犹豫了片刻的时间,他要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文镜匆匆忙忙地找来锦鲤池子边,低声抱怨了一句,“殿下连句去向都没留下就走了,还不许人跟着。末将找了半天。” “没事,跟谢侍郎单独说几句闲话。”姜鸾看到文镜就想起来刚才吩咐下去的好差事,眨了下眼,“办妥了?” 文镜瞄了眼旁边站着的谢澜。 这位可是谢家小郎的五叔叔。刚才扮了回恶人,把他家五岁半的小侄儿给吓哭了,抽抽噎噎地说不敢,不要把他扔野地去,不要打断他父亲的腿,文镜有点不好意思当面说。 “办妥了。”文镜简短地回道。 “很好。”姜鸾满意地说。 天色早已经昏暗下去,暮云四合,远处庭院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点灯。“吉时差不多了吧。我们去前头看热闹。” 她把所有剩下的饴糖和芝麻糖全掰碎了撒进水里,领着文镜便轻快地往前院喧闹处走。 走出两步,忽然想起身后的人,回身喊了句,“谢澜,走啊。” 谢澜站在流水岸边,柳枝拂过他的肩膀,他清雅的面容隐藏在柳枝阴影里,轻声说,“殿下先去,臣过一阵再去。” “你快些,别误了吉时。”姜鸾高高兴兴地带着文镜往前走,边走边说,“谢侍郎爱清静。留他单独静一静。” 谢澜安静地站在水边。 他今日其实准备了许多的话说。 他想剖析厉害,裴中书贪恋权势,必定不愿尚主,劝姜鸾早日斩断情丝。 他想剖陈心意,在姜鸾面前吐露他隐藏已久的心声。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姜鸾笑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他可以从去年五月的临风殿中,闹得不甚愉快却印象深刻的第一面开始,和她淡定说起‘不打不相识’。 和她说起她出宫开公主府的前日,他们在紫宸殿外见面。她身量纤细单薄,乍看仿佛一压就断的柔软花枝,内里却蕴含着令人惊异的坚韧力量。 仿佛一只初试啼声的雏凤,在他的面前毫无畏惧地展翅清鸣,冲天直上。 和她说起秋日宴时,他被家族逼迫穿起鲜亮招摇的绯色锦衣赴宴,抑郁满怀,感觉自己好像平康坊出卖色相的妓子。 她果然注意到他,把他召去身侧,却注意到了他的沉郁低落。他被好言好语安抚时的心神震颤,她为他起身翩然胡旋时惊鸿一瞥的惊艳。 怦然心动,也就是短暂的一瞬间。 从此心头长长久久地停驻了一个人。 他准备了许多,但他却一个字没有来得及说。 不,其实也不是来不及说。 他向来知觉敏锐,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经察觉,他准备了许久要说给她的种种剖析,都不是她要听的,都不是她心里在乎的。 藏在心里不开口,他或许还能像今日这样,并肩站在一处,看小桥流水,看她掰碎了饴糖喂鱼。听她笑谈‘我心里头一个想到你’,‘我必不会辜负你’。 一旦开口挑明以后呢。 是不是就连并肩站在一处的机会都再也没有。 犹豫了片刻,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姜鸾的脚步轻盈欢快,已经哒哒哒地走到了垂花门下,风声隐隐约约传来她和文镜交谈的声音。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裴中书?他和谢征交情不错,今天的大喜日子总不会没请他吧?” “瞧见了,在前头正堂里吃酒。被许多人围拢着说话敬酒,脱不开身。” “嘁,我就猜到会这样。前面带个路,把裴中书从人群里捞出来。我从宫里带来的半斤大金樽呢,带过去找他。” 谢澜站在水边,眸光低垂,默然望着水面下游荡争食的锦鲤。 芝麻糖被他握了太久,黏糊糊的,化在了手心里。 作者有话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