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退出去吧,容我斟酌斟酌。” 目送着崔知海告辞离去的背影,姜鸾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继续往长廊尽头的后寝殿范围走去。 迈进了寝殿门槛,远远地便听见了顾娘娘的哭声。 听她一声声凄婉地喊着“二郎。” 姜鸾脚步停在门边,远远地看着。 龙床上的二兄,今日依然是神志昏沉的模样,对外界毫无反应。 顾娘娘倒是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姜鸾对着二嫂,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只冷淡地微微颔首,越过了顾娘娘跪倒在床边的身子,仔细地查验了二兄今日的气色,又听了一会儿细而散乱的脉搏。 问旁边的御医,“昨日至今,一次也没有醒来过?” 旁边忙碌的御医擦着汗过来回禀,“殿下,今日的情形不好也不坏,圣人在林中受刺激太大,清醒过来不见得是好事。倒不如这样睡个一两日,让身体入睡后好好休养精神,人再醒来时通常会平稳许多。如果明日此时圣人还不醒的话,臣等再用艾草炙穴,催圣人醒来。” 姜鸾点点头,“就按你们的方案做。晚上掌灯后本宫再过来。” 又瞥过旁边呆坐的顾娘娘,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要走。 顾娘娘哽咽唤了声,“阿鸾。” 姜鸾出去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冷淡地问,“顾娘娘要说什么。” 顾娘娘看到了她并不掩饰的冷淡,心里知道,她和小姑的情分消磨殆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但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局面,又能怪谁呢。 她转过身来,对着姜鸾的方向,郑重地大礼拜下。 “从前种种,恍如隔世,不堪再提。”她含着泪道,“妾如今唯一的心愿,只想守护在二郎身侧,好好地照顾他。阿鸾……殿下,还望殿下成全了妾的最后奢望。” 姜鸾背对着二嫂,眼角有点隐约泛红,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坐在她如今的位子上,太多的目光时时刻刻盯着她,她不想在人前哭。 “嫂嫂还没想明白么。”姜鸾站在昏暗不透风的寝殿门边,鼻尖都是室内弥漫的苦药味道。 “嫂嫂和二兄是少年结发的夫妻。二兄对嫂嫂的心意从来没变过。嫂嫂如果想要好好地对二兄……也从没有人会拦着嫂嫂。” 身后传来了猛烈的啜泣声。她加快脚步,从越来越大的啜泣声走出去,走去了空旷萧瑟的庭院里。 前头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做 。 丁翦还在那里等着她。 丁翦在百忙之中抽空护送姜鸾过来紫宸殿,当然是有原因的。 听到姜鸾的脚步声,丁翦远远地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鸾冲他摇了摇头。 桂花林里的那盆清水,应该不是顾娘娘做的。 姜鸾的脚步越过了丁翦,她纷乱的心思里,装了太多太多的其他的事,容不得她停下脚步。 崔知海给她的四份军报里,有三份就是她所说的内容。 但是裴显的那份军报,她没有如实说。 她在崔知海面前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可以拖得一天半日,但前线军报不会只发出一份,六百里急送京城禁中的加急军报之后,还会有一份抄录的军报,按正常速度通过驿站,送往兵部官署。 最多一两天之内,兵部就会收到裴显那份军报的抄送件。 裴显在军报里写:“退兵之令,臣有异议。歼灭突厥主力,机会千载难得。臣自请领兵,直捣都斤山巢穴,有望踏破王庭牙帐,斩杀突厥大可汗。臣请急调军需粮草。” 姜鸾的脑海里回想着裴显的军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