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一件事。丁翦和我说过,二兄在桂花林里出了事,当天包括薛夺在内的所有人,第一轮追问口供,都只是走个过场。到了徐公公时,却莫名其妙打了他的板子,把他打怕了,打出了先帝死因存疑的供状。” 文镜没听明白。 姜鸾却想明白了。 “徐公公那顿板子,是有人故意打的。三堂会审的主审官员里,有人想要引出旧案。” 她抬脚往前继续走,“文镜,事已至此,就算我不想追查下去,只怕也摁不住了。朝廷里有人想往下追查。他们现在没有动作,迟早会有动作的。” 走出几步,脚下又是一个急停。 “还是不对。” 她自言自语,“既然有人存心把旧事引出来,肯定是要往下追查。为什么至今没有动作?崔知海不往下查,因为他不知道当夜的具体情形,他害怕。但存心引出旧事的那些人不会怕。至今不动作,他们在等什么呢。” 她思忖着,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步,又停下了。 继续自言自语,“二兄在紫宸殿养病,早几天迟几天没什么差别。但裴中书征战在外……早几天迟几天,就关系到边境正在打的硬仗,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姜鸾想明白了,点点头,“既要人带兵征战,又想要人死。所以先不动作,等人打完仗回来再弄死。处处都算计,什么都想要……是京城里常见的谋算路子。” 文镜起先还闷不做声地听,听到后来,越听越心惊。 他忍不住问,“殿下说的……等人带兵征战,打完仗回来再弄死,说的难道是、是督帅?” 姜鸾停步转身,瞄了眼文镜难看的脸色。 “瞧你吓的。只是个揣测罢了。”脚下的乌皮小靴踩着青石地,清脆地往前走,“还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 秋日的天气黑得快,进宫时天色还亮堂着,走出几条宫道,暮色从天际压下来,到了掌灯时分,值守宫人们四处奔走,宫道两边的石座宫灯陆陆续续地点亮起来了。 迅速黯淡下来的暮色里,姜鸾在两边宫灯的映照下,转过一个转角。 一个黑衣人影从树丛阴影里踏出半步,孤零零地出现在灯光下。 “小的见过殿下。”那人沙哑地唤了声。 随侍的东宫禁卫齐齐拔刀,以突刺阵型护卫左右。文镜在黑衣人现身的瞬间,就以身体挡在姜鸾的前方。 “什么人!”他厉声喝问。 姜鸾瞧着眼前的场景,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去年似乎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 就连前面拦路的黑衣人都像是同一个。 “去年那个,该不会也是你吧?”她怀疑地盯着从头到尾包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 “同样堵在路边,跟我商量一窖子金换回卢氏嫡系一条命的那个?” 黑衣人居然不否认。 “去年也是小的。好久不见了,殿下。” 姜鸾噗嗤乐了。 “还真是你。你是王家的人?”她瞅着黑衣人的动作,想从他细微的动作推测出一两分的想法。 “ 上次找本宫办事,钱归了东宫,卢四郎也成了东宫的人。你家主人吃了回大亏,这次还敢找本宫?” 她想想又不对,王七郎才入仕,在她手里捏着呢。 “王家不可能再用你了。你不是王家的人。” 黑衣人平淡解释, “不知道殿下说的王家是哪个王家。上次找小的办事的人,和这次找小的办事的人,不是同一拨人。” 姜鸾:“嗯?仔细说说。” “世上既然有家臣,有死士,当然也会有小的这种不被信义束缚,只管银货两讫,受人之托、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