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邢岚的面目已经不甚清晰了,只有她背的那款鳄鱼皮的包和鲜红的指甲像是某种象征一样刻在脑海里,如今她已经不会在梦中惊醒对着梦境里的残像一遍一遍害怕了,可是那种感觉还清晰地存档在她的大脑深处,带着抹不去的黑色印记。 然后想起星巴克见面的那次,邢岚的面目变得更加模糊了,她坐在那里,黑色的风衣带着哀悼般的阴沉,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明明一脸的高贵冷艳,偶尔抿着唇笑起来甚至还能看出一点优雅感,但是骨子是冷的,包括血液,说实话,安安还是有些怕她,那种恐惧无色无味无形,但是刺激脑膜,笼罩心脏,让人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如今邢岚变成了这幅样子,似乎在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让人不免唏嘘,“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她睁开眼,喃喃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红灯,车缓缓停下,景博轩扭过头去揉了揉媳妇儿的脑袋,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兀自笑着,“要是都像你这样想,世界就和平了。” · 庄衍气势汹汹地赶到秦家,打算坦白从宽是死是活一刀切的时候,秦妈告诉他,“小庄啊,思妍去相亲了,现在不在家,要不你等等?” 等,等个屁的等,一种日了汪的浓重情绪瞬间吞没他,很久都没这种像是吃了苍蝇还不让吐出来的酸爽感了。 他语气有些僵硬地重复了句,“相亲?” 秦妈一脸终于要熬成“成功人士”的喜悦感,“就是临街的那个教师,你认得吧?一表人才着呢,我看跟思妍啊,配的很。” 配个屁,那矮冬瓜站在那儿刚到秦思妍鼻梁骨,这特么是相亲还是关爱残障人士?他面无表情地在内心怼天怼地怼空气,末了用一种极度扭曲的语气对秦母说:“好什么好,还不如我呢!” 这大言不惭的一句话愣是让秦母愣了足足一刻钟,眼看着庄衍黑旋风似的卷着一团有如实质的黑雾气消失在纸页翻卷如枯树叶的租书店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臭小子不会……”说完惊悚地抖了抖鸡皮疙瘩,对着后院喊了声,“老秦!你来来来我跟你说点事。” 秦思妍不是第一次参加相亲,却是第一次怀着稍微认真点的态度来的,但是看见对面的人的时候,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半尴不尬地说了句,“罗老师,真巧啊!” 那个几个月前个安安相过亲的人民教师,当初还对安安表达了浓厚兴趣的那个。 她就不该交给母亲全权安排,把给安安介绍的相亲对象转头介绍给自己,真是没得说了。 罗宇推了推眼镜,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那模样三分蠢七分呆的,看起来颇有种纯良无害的气质,他有些局促地回她,“真巧啊!思妍。”相亲成疯的他,来之前甚至都没有问长辈对方叫什么名字,因为他觉得八成也没戏,作为一个二十七八岁连个恋爱都还没谈过的男人,着实有点尴尬,相亲对他来说成功率也几近为零,那些个女孩子,明明聊天的时候都谈的好好的,转眼就再不联系了,他搞不懂女人的心思,所以多少觉得相亲这事多余而且可有可无。 今天天气不甚明朗,他来的时候还咂摸着,要用多久结束这场毫无营养内容的谈话,可看见秦思妍的时候,顿时就偃旗息鼓了,不是因为他看上了秦思妍,而是他想起了安安,那个女孩子气质干净的很,在所有的相亲对象中,唯一给他耳目一新感受的,他觉得略略有些心痒,自从那次在a市偶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两个人坐在西点店里,欧式的装潢给人一种明亮大气的感觉,橘黄色的灯从头顶笼上全身,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倒是挑了一个好地方,可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相亲没什么好结果,罗宇最先坦诚,“相亲是我姨妈安排的,周围认识的,能见的都见了,我就想着应该是个陌生的,连名字都没问,要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他脸上保持着那种傻乎乎的笑意,解释说:“你个子太高了,”他伸出手比了比,“再穿个高跟鞋,咱俩要是搭个伙,我估计一辈子都要仰着头看你。”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秦思妍却听出了一些认真的味道。 虽然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标准,也无可厚非,秦思妍笑了笑,“我要早知道是你,我也不来了,从小我就怕老师,看见老师生理性腿软,恨不得躲到外太空去,要是嫁个人民教师,这辈子我估计都直不起腿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庄衍进门就看见了这一幕,内心狠狠地“卧槽”了句,还交谈甚欢起来了!有那么开心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