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悲兮苦兮的曲子。有时吹箫,有时弹琴,有时还击打鼓钹呢。我们兄妹不都睡的好好的!好了,你也躺下罢。” 萧夫人呆坐床头良久,才想:过世的君舅真是不大容易。 好在少商以前到底是长年合居的人,寝室文明还没被狗全吃了,吹完一曲就熄灯睡觉了,第二日醒来又是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心事。 楼垚原本又想日日上门,楼太仆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揪着侄儿丢进书房读书,只准他五六日去一回程家——谁没做过郎婿呀,巴结妻家也得有个分寸,就跟上辈子没讨过新妇似的,直将楼氏的脸丢尽了,北宫门口等求举荐为官的都比自家侄儿的嘴脸矜持! 然后少商神奇的发现自从楼垚没法天天上门后,自家兄长们全都脾气通顺,面色和善了。 “你们看不上阿垚吗?”少商百思不得其解,便偷偷问孪生哥哥。 程少宫道:“我们没有看不上楼公子,我们是看不上你。每每见了他就笑的跟咬着了鸡腿的隔壁二旺似的。”二旺是条黄狗。 这番谈话的结果自是少商勃然大怒,将整盒博棋倒在程少宫头上,并且再也不要兄长们领着外出。 萧夫人刚在儿子们面前夸了少商两句,程少宫就顶着额角的伤开始进谗言了:“阿母,嫋嫋这是怕管理家务会耽误她出门办自己事,这几日她老出门呢,也不叫我们陪着!”以前都是他们兄弟陪着幼妹出门的! 谁知萧夫人半点气也没有,还悠悠道:“嫋嫋身边有侍婢和家丁跟着,会有什么事,总不能再领一个郎婿回家罢。” 程颂嘴巴一动,和长兄程咏互看一眼,兄弟二人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有次看见袁慎送幼妹回来,直到巷口才分离。 事后,他们兄弟也偷偷问过少商,谁知少商一脸光明磊落:“就遇到过两次,没有第三次了,都是讲叔父和叔母的事。” 袁慎就是袁慎,行事风格一点没变,他又叫人盯着程府门口,待看见程少商那辆烧包的金红色小轺车出来,就让仆从一路跟着一路来回报自己——才子佳人相见,本应十分赏心悦目,如果两回见面的地方不要那么奇葩就好了。 头一回堵到女孩是在城角一间铁铺中,对着烧红灼热的铁炉,才子佳人俱被烤的脸颊燥热,发丝卷曲,好似一对漆黑乌糟的烧炭公婆。 次回见面则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磨坊中,迎着空气中噗噗飞扬的谷壳和细面,才子佳人都被扬了一头一脸的粉白灰黄,换身衣裳就直接可以接管磨坊了。 “你就不能去个书铺金店什么的么?花铺和脂粉行也好呀。”在回程府的途中,袁慎骑马随行轺车,心中十分无语。 “是我请你去的么?”少商对于打扰自己进行调研的家伙十分没好感,“有话就说!上回你说什么来着,哦,你说皇甫夫子已在山间安顿下来了,怎样?又要找我递信,我可不干!” “我说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 少商翻白眼,道:“那是因为你在铁炉旁没待上半刻就逃出去了。”那次会面,连上在铁铺外的寒暄,两人总共没说到十句话,袁大公子就被烟气熏的险些咳出肺来。 袁慎抑郁,他从没进过铁铺好吗,人都快烤熟了,气都喘不过来。 “不是叫你送信,夫子只要知道桑夫人过的好就行了。若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桑夫人和令叔父不好说,你悄悄告诉我,皇甫夫子能帮就帮一把……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没别的意思,就是夫子想自己心里好受些。” 少商笑道:“这还差不多,叔母当年为皇甫家所做之事的何止点滴,夫子能想明白就好,那我就替叔母应下了啊。”这么实惠的事当然要答应。 “还有……”袁慎神情郁郁,“我也要相看亲事了。” 少商哈哈大笑:“这是正经事。老人家们都说,越挑拣就越剩不下好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到时我和阿垚上门给你贺喜啊!” 袁慎心中恼怒,白玉般的面颊微微泛红,他恨恨道:“谁家的快刀也不能像你,人家一提亲你立马就答应,早知,早知……”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腹,用力掉转马头,迅速策马离去,徒留下巷口的马蹄声。 少商摸摸鼻子,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开开心心的回府去了。 又过了数日,到了一年中春光最明媚的时分,国子监有个儒生忽向皇帝进献了几枚陈旧的书简,上有谶语,意思仿佛是‘东方有祟,将应者,至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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