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桐的屋子并不与其他婢女一处,而是直接睡在女主人寝室后面的隔间,好就近照料。 少商在曲泠君内寝等待时,东看看西瞅瞅,倒看见了一件很眼熟的东西,她不由得心里一动。 很快,幼桐捧着那日穿过的衣裳和曲泠君的绒氅出来,少商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一点血迹和疑点,遂作罢。 接着,少商打算去案发的书庐看看,谁知站在廊下的袁慎听闻,竟笑吟吟的跟了上去。 “令堂那样不苟言笑,你怎么这么爱笑?”少商道。 袁慎依旧微笑:“一家人嘛,取长补短。家母不爱笑不爱说话,我就多笑笑,多说说。”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你我还是有些渊源的,我陪你一道去,免得你害怕。” “呵,害怕?!当初我在滑县外见过的尸首何止上百?!哈,害怕,我就不会写这俩字!” 袁慎停下脚步,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举在少商面前:“你将这俩字写来看看?用礼书上的字体,不许用裨官小吏常用的字体。” 少商瞪视了他半天,最后自己先笑了出来:“……我还真不会写!” 皇后在学业上对她从来没有硬性指标,以明理为第一要领。 女孩笑颜如花,洒脱灵动,虽时值冬日,袁慎胸口却似揣了一只小小的暖炉。 ——随在两人身后的梁邱飞听的直翻白眼,比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气愤,可偏偏袁慎身份高贵,口齿伶俐,他又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来逼退他。 “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偏爱戳人家短处!”少商叉腰瞪眼,却忍不住想笑。 袁慎似乎被骂通体舒畅,朗声大笑。 “莫笑莫笑,人家梁府这会儿正出了人命呢!你笑成这样,讨打啊!别笑了,就算你是梁夫人的儿子,当心被人敲闷棍!”少商紧张的四下张望。 袁慎慢慢收敛笑声,然后长长的作了一个揖:“少商君,在下这里赔罪了。”他起身,看着女孩微微而笑,“我知道少商君勇毅过人,适才是在下出言不逊了。” 少商看他说的真诚,莞尔道:“这点小事就算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想为梁州牧和令堂分忧,那就一起来吧。” 梁邱飞目睹一切,只觉得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他跟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两句。那侍卫看了眼走在前头的一双年貌登对的玉人,几乎秒懂,迅速得令而去。 而此时,凌不疑正与梁无忌在一处幽静的内室促膝密谈。 “……州牧大人好好想想,我不着急。” “既然不着急,你又为何来逼迫于我?”梁无忌冷冷道。 “梁大人,你以为如今着急的是太子么?非也。如今最该着急的应是州牧大人,是整个梁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梁无忌低头拄掌而坐,沉默不语。 凌不疑端坐案前,声音清朗:“这件人命案看似扑朔迷离,什么书庐密室,什么绒氅书箱,还有玉蝉紫桂……这些统统合在一处,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曲氏与太子私通,杀死梁尚后企图脱罪——而这也是暗中之人想要的结果。” 梁无忌头痛:“这怎么可能?曲氏自成婚就在一直在河东,不曾踏足都城,而且……” “不错。你知道曲氏不可能杀梁尚,因为她已有了脱身之法;我也知道太子不可能杀梁尚,因为他已十年未见曲氏了——可外人不知道啊。”凌不疑道。 梁无忌颓然瘫坐。 凌不疑道:“人言可畏,等谣言越传越广,太子声名扫地,暗中之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梁无忌不无嘲讽道:“我原以为这事是曲氏连累了太子,如今才知道是太子连累了梁家。暗中之人大费周章,怎会只针对一个弱女子,原来是剑指东宫!梁家徒遭此人伦惨事,可如今,子晟你还来逼迫于我?” “梁家也并非全然无辜吧。”凌不疑淡淡道,“难道梁尚不姓梁?” 梁无忌不解其意。 凌不疑道:“若梁尚品性正直,与曲氏好好做夫妻,恩爱敬重,亲密无间,这桩筹谋也未必能成。可是,他偏偏要做的畜生!之前就有不少人就知道他们夫妻不睦了,如今事情揭穿,更知道曲氏受苦,梁尚下作卑劣。于是,这栽赃愈发板上钉钉了。” 梁无忌有气,沉声道:“原来全是梁家的错!凌大人好辩才。” “梁家的新妇,梁家的子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