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如常:“那三殿下希望他有什么下场。亡命天涯,隐姓埋名?还是事成之后,饮剑自刎?” 三皇子一噎。 “从我知道凌益要在城外别院里做寿,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弑杀生父,私调军队,昨夜的事情是无法善了的,纵然他得偿所愿,结局又会如何呢。” 少商迎着三皇子的目光,背部的伤处开始作痛。 “要么逃走,要么留下。”她缓缓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去哪儿呢?难道叛入蜀中,还是到漠北投靠狄人?抑或是在山野市井之中隐姓埋名,日日期盼陛下百年之后,殿下成就了大事,他好再出来?” 女孩的目光苍凉而透彻,三皇子竟无法对视。 “殿下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他不会愿意的——在躲藏和隐瞒中苟且偷生。他宁肯死了,也不会愿意的。” 三皇子松开手掌,将女孩放回榻边,走开两步。 “那么就是留下。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一死了之。”少商抚着被捏痛的手臂,“他不会当着我的面自戕的。” 三皇子倏然回过头,讥讽道:“你倒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知道!” 少商抬头回视:“我知道,因为他舍不得我受惊吓。” 三皇子忿忿的扭头不语。 “既然要被下狱论罪,那么有些事他做的越少越好。” 少商有些气竭,不免喘起气来,“我特意叫了虎贲军的陈将军去通报陛下,心想他与我们素来交好,总会留三分情面。谁知……那位青甲将军是谁?” “那人与陈安国齐名,三年前以为父皇会将羽林交给他,谁知父皇给了子晟!这你不用管了,日后我会收拾他!”三皇子怒而捏拳,又回头瞪视少女,“你别说的头头是道,若是他死了,就都是你害的!” 少商低声道:“若他死了,我抵命就是。殿下能满意么?” 三皇子不说话,继续瞪她。 少商道:“其实说都是我害的,并不确然。三殿下今夜这样心急如焚,怕是也有歉疚之意吧——其实我有三句话昨夜就想问殿下了。” 三皇子双手负背,神情冰冷:“哪三句话。” “第一,冬柏陵园的池水冷么。第二,雁回塔的风景好么。第三,你们这么多年,装的累不累?” 三皇子脸色一变:“你都知道了?” 少商扶着阿苎的手,像一名七老八十的老妪般艰难站起:“这些话不妨路上说——其实三殿下不来,我也是要进宫的。现在请先容妾身更衣梳洗,殿下不如也在舍下收拾一下,过会儿面圣,衣着不整未免不敬……” 三皇子盯了她半晌,一字一句道:“你若能好好替他辩驳,孤便什么也不与你计较了!你若敢有半分狡诈推脱行径,孤将来必取你性命!” …… 寒冷空旷的深夜街道上,一行军甲卫士静默无声的骑行,青石板上发出钝钝的蹄踏声,被簇拥在当中的一辆马车周围空出一圈,只余一人骑马跟在旁边——少商裹着绒绒的皮裘,敞着车窗与外面的三皇子说话。 “他曾随口说过,太子从冰冷彻骨的水中救起他,至此心存感激。我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涂高山有一半都有温泉,哪怕隆冬时分池水依旧温暖。再说陛下驻跸之处,难道会特意挑没有温泉的地方么?那么他那句话从何而来。” “反倒是殿下风寒高烧那年的初春,冬柏陵园的池水依旧浮冰难化吧。子晟大人今年二十一岁,五六岁时和霍夫人一道失散,在外面逃亡两年,回来后没几个月霍夫人就疯癫成病,他被陛下接入宫中——刚好是十三年前,他八岁上下的事。殿下,其实救他的是您吧?” 三皇子沉默许久,低声道:“你说的没错。那年子晟刚进宫,孤僻不合群,也不知怎的跑到无人的水池边,不慎滑了下去,还好他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