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季泠才反应过来,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唇上,刚才她好像喊韩令的名字了,但又好像没喊,她有些分不清。 季泠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是冰月高悬,所以诧异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楚寔没说话,可也没看着她,只是在她开口时侧过了身背对着季泠,然后有些颓丧地弯下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撑在额头上,好似很累,很难受的样子。 季泠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动了动腿,从楚寔的身侧下了床,披了件袍子,她也不敢跟楚寔说话,人烦躁的时候就只想静静,所以季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宫。 她所不知的是,楚寔在她身后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沉郁忧伤。 余德海就守在门外,听见门有响动,赶紧上前帮着开了门,一抬头发现是皇后,又赶忙垂首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时辰了”季泠回身轻轻地掩上门后问余德海。 “回娘娘,现在是子时初刻。”余德海道。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季泠又问了,想知道楚寔究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亥时初刻就回来了。”余德海低着头道。 亥时初刻?岂非是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季泠就又吸了口冷气,她怎么记得好像楚寔召幸方茵恩就在亥时前后呢?那会儿知道楚寔召幸方嫔后,她就上床睡觉了,还是沾床就睡着了。 “是方嫔惹了皇上么?”季泠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解释。 余德海低声道:“奴才不知。”他们这些奴才既要猜皇帝的心思,可又不能明着猜皇帝的心思,那可是会惹怒天子的。 “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季泠又问。 余德海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他其实心里也急,眼前这位主子,什么都猜了怎么就不猜猜自己。 “皇上心情不好,还请娘娘多劝劝。”余德海忍不住提醒道。 季泠心下恼火,她出了名的嘴笨,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余德海居然还让她去。而且和几日楚寔不是明显不待见她么?连后殿都没回,这突然回来了,季泠也摸不着头脑。 “余德海。”楚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余德海赶紧应了一声,朝季泠躬了躬身就推门进了内殿。季泠也跟着走了进去,是楚寔吩咐余德海伺候他更衣睡觉。 睡觉好啊,季泠松了口气。睡到早晨,她还没起床,楚寔就去了前殿,那也就不用她劝什么了。 而楚寔也果然如季泠所料那般,安静地睡了,然后一大早又安静地离开了。季泠也闹不懂她和楚寔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连月余,楚寔挨个儿把新进宫的嫔妃都召幸了一遍。楚寔的作息也很规律就是了,都是戌时末刻召幸嫔妃,然后亥时初刻回宫,有时候季泠睡了,有时候则没有。 可如果睡觉的话,季泠都能察觉到楚寔回内殿的动静。他以前不这样的,在她睡觉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连换衣裳都是在外殿,就怕惊醒了她。可现在似乎每天晚上不把她吵醒就不干休似的。 所以季泠十五那日去昭阳宫接受众嫔妃的问安时,眼皮就一直往下耷拉,她被吵醒后再入睡就有些艰难,是以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好。至于跟楚寔提意见这种事儿,完全就不在季泠的考虑范围内。 她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后,睡眠不好也无所谓,只要皇帝睡得好就行。 “娘娘昨儿没睡好么?”方茵恩关切地道。 季泠点点头。她话本来就少,如今也算是混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不用她没话找话说了。说不得,这也算是当了皇后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 昭阳宫的请安可以说是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季泠话少,白玉如高冷,方茵恩倒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可宫中位尊的都不答话,她也就没趣了。 熬了一会儿之后,季泠道:“大家既然进了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但愿你们能早为皇上诞下皇子,太后和本宫都会有重赏。今日就散了吧。”季泠很少自称本宫,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愣,很不习惯。 听皇后这般说,众人自然如潮水一般散去,唯有方茵恩却迟迟不走,等人都走光了,她才上前对季泠道:“臣妾有一事上禀娘娘。” 季泠狐疑地看了方茵恩一眼。 方茵恩低声道:“娘娘,皇上虽然召了妾几次侍寝,可臣妾都只是在偏殿枯坐了一夜。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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