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始学动作。 这些动作与其说是做操,更像是跳舞,和平常大家在运动场上自己跳的有很大不同。 闻欣只是机械地跟着跳,左右看觉得大家都很灵活。 周老师是实在看不下去,说:“中间那位同学,骨头没掰开吗?” 人的骨头怎么可能掰开,闻欣心里腹诽,嘴上说:“对不起老师,我会好好练的。” 在她这儿甭管是教什么,面子上都得尊师重道。 周老师看着她这张脸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第一天,没有做任何队伍上的调整。 闻欣倒想靠边站,毕竟中间的人压力最大。 她隔天特意五点起床练习,觉得没被选上无所谓,选中又被淘汰才丢人。 夏天天亮得早,但服装厂的工作不轻松,大家都是睡到七点才起,这个时间运动场只有她一个人。 世界好像是她的,只有鸡叫那一点声音。 她跳得大汗淋漓,这才拎着自己的暖水壶去洗澡,计算着早晚都用热水的话用花多少钱。 东浦啥都要钱,估计只有呼吸是不收费,花销大得闻欣都不知道怎么算,可存的钱是以前的好几倍,主要是虞万支给生活费了。 想起虞万支,闻欣在脸颊上挠挠,眼睛转来转去没个思路。 她跳过感情这一步直接到婚姻,本来的期待是跟别人家差不多,日子能过得去就行,但好像新婚之夜就彻底走偏,到现在都有点茫茫然。 世上有不期待感情的人吗?闻欣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渴望。 不过结婚的时候没有的东西,现在再去找好像是弄错顺序,她是嘲笑自己天真,又生出些向往来。 想来想去居然只有四个字能形容自己,那就是庸人自扰。 她耸耸肩把这些情绪置之不理,去食堂买馒头后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这个点,虞万支已经在车间点着灯干活。 最近接的急活,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工,大家熬得是萎靡不振,人比机器还没灵魂,只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虞万支现在是主任,算操控全局的人,两只眼睛瞪着生怕谁出错,尤其担心意外发生,毕竟这种时候谁要是手脚划拉一下都有可能。 毕竟安全事项这种东西,哪怕说上千万遍都没人一定是放在心上。 但铁打的人也会累,他微微走神时计算着还有几天才能空下来,手指头在腿上一点一点,余光看见什么一个箭步向前,把站在机器前的工人小陈推地上。 小陈惊慌未定,摸着手肘想真是差一秒,他这手就卷进去了。 虞万支气急败坏说:“干嘛呢你!” 小陈自己都吓得不轻,脸色时白的说:“我,我不知道。” 虞万支挥挥手说:“边上待着去。” 又说:“扣安全分。” 扣分就意味着扣工资,可跟命比起来还是小事。 有这么一出所有工人都把皮绷紧,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虞万支知道这种一般能管几天,操作规范上大家会更注意,心里不由得松口气。 他吃过午饭只敢眯一会,在自己大腿上拍一下接着上班,好不容易把这批货交出去,整个人如释重负。 正是个艳阳天,他签完货出厂的单子回宿舍,整个人沾枕头就睡过去。 这种大白天睡觉对他来说显然是很稀罕的经历,眼睁开时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走廊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名的鸟叫得聒噪,空气中有一丝燥热。 虞万支只觉得四处空荡荡,起床后出厂。 厂门口有家理发店,装修乱七八糟,胜在便宜。 这半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虞万支的头发也没顾得上打理,胡子拉碴的有点像流浪汉,要不是穿得还像回事人家都问他住哪个桥洞。 好在理发师傅是熟人,打招呼道:“好久没见你来了。” 虞万支是寸头,每个月都得来一趟,这回是赶巧遇上忙,说:“活多。” 师傅巴不得大家都发财,他才有生意做,说:“财源广进啊。” 虞万支不是老板,对他来说进也就那么回事,笑笑说:“哪有你这生意兴隆。” 他说着话坐下来,看着大镜子里的自己说:“还是一样,剪短点就行。” 师傅也不自作主张,三两下给他推平,海绵四处拍拍说:“现在剃胡子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