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膺捏着手上的书册,垂下视线,高坐的姿势十分端庄。 岳欣然却施施然入室登堂,径自走到陆膺身侧,先瞥了一眼他手中书册:“边军的籍谱?” 然后,她自然而然坐在陆膺身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情不自禁抬手按了按眉心。 陆膺见她眉宇间隐有疲惫,哪里不知道她手头政务繁杂,千头万绪,还要自亭州飞驰这一趟的辛劳,自暴自弃地抛开了手中籍册,不耐地扬声朝外喊道:“天都黑了!不知道传膳么!” 石头远远无辜地应了一声。 岳欣然转头瞅了瞅无辜挂在天边的夕阳,又转过头来,以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陆膺。 陆膺却是崩住了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此来所为何事?” 岳欣然一本正经地道:“我听说都护大人心情不好,特地来哄哄。” 端着食盒正推门而入的一溜黄金骑无辜地在门口站了一排,隐约有可疑的嗤笑声传出来,还有不少人,肩头可疑地耸动着。 陆膺当即斥道:“我与司州议事!谁让你们进来的!” 石头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当面驳斥都护大人的夕令夕改,老老实实领着大家伙准备退出去,他不是不想驳斥,他是怕都护大人等会儿不要脸地拔刀相见,毕竟,司州大人不会武,怕是来不及拦。 岳欣然却是笑道:“有劳大家了,把食盒放在这里吧,你们吃了吗?” 冯三儿立时响亮地抢着道:“禀大人,没有呢!” 石头立时人如其名地石化了,然后他与其余资历老些的黄金骑慢慢转头,怜悯地看了这小子一眼。 冯三儿乃是先时才从马贼收编的新人,此时正一脸自以为机灵的小表情。 石头心中默哀,小三子耶,别怪我没来得及救你,回头特训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司州大人可这么久才与他聚上一聚,还是特特来哄他开心的,你小子还敢横进去搅局…… 面对这样厚脸皮求蹭饭的回答,岳欣然却连笑容都没变一下:“没吃吗?我今日是特特来哄都护大人高兴的,就不留你们了,石将军,你请各位兄弟另开一桌,算我请大家伙的。” 冯三儿有些傻眼,他是图酒菜吗!要是不能留在这儿看都护大人的热闹,另开一桌有什么意思! 余人再也崩不住,大笑出声,石头一把揪了这小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骂:“你不去打听打听,司州大人的话也是你敢答的!” 都护大人也就是特训的时候收拾收拾你,司州大人的手段,这些新进来的小子怕是真不知道厉害! 岳欣然看着陆膺面上的笑容,调侃道:“都护大人不生气了?” 陆膺却是哼笑了一声,才坐了下来。 岳欣然无奈道:“我在都护府中,本就有冯都卫他们相护,哪里就有什么危险了?一切不是都如预期般顺利?乱军连都护府的门边都没摸到吧?” 陆膺叹道:“战场之中,瞬息万变,谁能确保万无一失?刀剑无眼,若真有个万一又该如何是好?” 岳欣然只嫣然一笑:“我不是好好的在这?罢了,下次我定然优先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成了吧?” 陆膺轻抚她额发,低声道:“我并非是想同你置气……说来道去,终归是我在亭州根基太浅。” 否则,又何以叫阿岳以身犯险? 听这口气,现下还在耿耿于怀。 岳欣然失笑道:“都护大人,您这上任才多少时日,一步一步来吧。” 陆膺心中有了决断,便不再就此多言,他面上只漫声应了,将食盒打开,捡了她爱吃的几样摆了开来。 岳欣然素来很好养活,二人这段时日频频忙碌,陆膺去了趟草原,又匆匆往亭安而来,倒极少有这般同坐闲叙的时日,一时间都颇为珍惜。 陆膺便捡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