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叫他们觉得惊奇的却是那些陪着马匹的人,身披皮毛,左衽而系,头发或结成长辫,或头戴高帽,个个高鼻深目,瞧着全不类中原人士。 此时,一群胡儿膝地而坐,围着一些牛骨抛掷,有人弹琴有人吟唱,随着那牛骨轮流抛出的花样,不断有人欢呼,又有人沮丧,有种别样的异域热闹。 宿耕星问道:“你们怎么到这儿了?” 邓康回过神来,才把手中的画儿递过去:“宿先生,我等都不识得此物想请你瞧瞧。” 宿耕星一样样看过去,也微微“咦”了起来,这些东西竟连他也不识得,特别是植物上头,要知道,他可是侍弄了一辈子的农物了! 那一串串结在藤上的红色果子,必定是什么果物,可他当真是没有见过,宿耕星不由皱眉:“此物从何而来,该不会是你们随手画了来诓我的吧?” 他怀疑的目光不由瞅向姬澜沧,这笔法简直不太要熟悉好吗? 地上传来一声嘲讽的嗤笑,众人不由看去,却见一个满面疙癞、面目可憎的老胡人仰躺在地上,对众人嫌恶的目光,他仿若泥地里的一只癞蛤蟆般,浑不在意,只举起手中的皮囊饮了一口,然后随手一抛,殷红血水登时汩汩流出,叫众人登时瞳眸一缩,气氛一紧! 岳欣然却倏然脱口:“葡萄美酒夜光杯。” 第162章 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 仔细一嗅, 确有一股芬芳扑鼻而来,众人这才恍然, 原来地上那殷红如血的, 乃是一种颜色赤红的酒液,却不是他们先时警惕的鲜血。 姬澜沧看向岳欣然, 她点头道:“这画上的就是葡萄……地上那皮囊里的,若我没有猜错,就是葡萄酒。” 宿耕星闻言不由大感兴趣, 立时去捡那皮囊,一只满是丑陋扭曲伤疤的鬼怪之手蓦然伸出,将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却是那丑陋不堪的老胡儿竟出手如电,拾起了皮囊, 又仰起脖子咕嘟咕嘟, 他把皮囊从嘴边拿开, 晃了晃,还得意地朝宿耕星咧嘴一笑,模样十分骇人, 但这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戏谑:就是不给你! 宿耕星在亭州德高望重,脾气虽暴, 却深得上下敬重, 如今竟被一个卑贱的胡人给戏弄! 旁边的小校登时便情急怒斥:“罕斥奴你这老儿@%……” 这一边串众人听不懂的胡语兜头而下,却引来一众胡儿聒噪起来,他们从地上跳起来, 指着话唠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姬澜沧却是解释道:“他们听起来口音颇杂,有些像焉耆一带的胡人,他们教义之中,素来最为敬老,这位小校责骂那老胡儿,怕是惹了众怒。” 话唠上前推开小校,说了几句什么,一众胡人才渐渐平息。 宿耕星亦冲那小校示意无妨,朝那老胡儿笑斥道:“你这老儿,当真是软硬不吃,脾气比老夫还臭!” 原来是认得的? 宿耕星摇头道:“罕斥奴这老儿在这群杂胡儿中颇有威望,他们这群人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如今跟着邓将军归了都护府麾下,自然是人生地不熟,怕被欺负了去,才这般反应。” 岳欣然疑惑道:“杂胡?” 话唠好容易平息了这骚乱,叹口气道:“大漠之上部族繁杂,更不要说西域那头大小国林立,总有些人在家乡活不下去被驱逐出来的,只能四处流浪,这伙人便是了,他们中老病颇多,故而还算老实,有的会照料马匹,有的晓得打铁,跟着黄金骑混口饭吃,轻易也不生乱,旁的杂胡若是青壮多的,便结队抢掠,大漠之上,也是混乱得紧。” 宿耕星瞅了一眼那副画,对那葡萄酒似乎耿耿于怀,操着生涩的胡语同叫罕斥奴的老胡儿比划着,手中还取了些铜钱出来,看模样,是想同罕斥奴买,罕斥奴却抱着自己的皮囊朝宿耕星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