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玉介绍着县里的吃食,“羊肉哪里都有,我们月湾的炖羊肉是用葡萄酒炖的,故更添些不同。说来,这用的还是西漠的葡萄酒。西漠的葡萄酒是真好。” 陈同知笑,“我们西漠的葡萄酒,年年都要入关进上,是内务司的选的贡品。” 余主簿捋着胡须呵呵笑,矜持自得的表示,“我们月湾的木香布,也是内务司的贡品。” 陈同知一怔,“我们离的远些,倒是没听说,邸报里也未曾见到?” 裴如玉端起酒盏劝酒,“是我家内子织的布,木香布,去岁被选作贡品。那时我还没到月湾,如今内子与我同来,就把这手艺也一并带来了,才在此地开设布坊,教授大家用她改制的新织机织棉布。” 陈同知心头蓦然一跳,徐家所谋之深,倒更在他想像之上。 第78章 余音 光泽雅致、入手柔软的布匹,色泽艳丽、编织精美的地毯, 四色干净整齐、包装精美的月湾县的干果, 就是裴如玉送给陈同知、阿里甫巡检的土物特产了。 因人家这布是贡品, 故,虽则是棉布, 陈同知也未曾小瞧,待辞了裴县尊出城, 路上休息时,陈同知还悄悄把布在油灯下细细的赏鉴了一回, 他毕竟官员之身,纵不得意,好东西也见过一些。想这料子颜色便鲜亮大方,入手细密,的确是好料子, 怪道能被内务司选做贡品。 地毯也很好。 怪道被要盯上了。 送走陈同知, 裴如玉吩咐司墨, 每天给杨家送些油水大的吃食, 肉食用猪肉,捡着肥多瘦少的猪肉膘做炖肉, 不论馒头还是肉, 都管够。 司墨下去办了, 白木香在里屋听见这事,扶着腰掀开毡帘到裴如玉书房,说, “该交行给狱卒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人,竟还给他们吃炖肉!美不死他们!” 裴如玉起身,扶着木香一并坐到临窗的小炕上坐,拿来隐囊放在身后,斜靠着舒服。裴如玉倒了盏温水给妻子,慢慢同她说,“这事才开个头,杨家不过是人手里的枪,大鱼在后头。” “你是说徐家?日子还长,我饶不了他们!”白木香挑高一边眉毛,透出几分厉害。 “徐家这样消息灵通知道你的布好,染料好,难道就不知乌伊县派人来作坊里学织布的事?就打听不出来,你这织布的技术原就没打算私藏。他家想学织布,直接过来打听学织布的条件就是?三成利润付不起?” “不是那么说,裴如玉,我也不是人人都教的。在我们县,也是先教我们村的人,再教三乡五里的乡亲们,自己县里的乡亲。要是别的县的人来学,我也会打听一下名声人品,才决定教不教的。”白木香喝口水,“而且,我教他们也不是最好的技术,最好的技术我得先留着自己用。也就是董大哥跟咱们熟,不然,哪里能这样大方直接凭他们来学。” 白木香是个大方人,但绝对不傻,她这传授技艺的想法就很对,事情必有先有后,为人亦是有疏有亲。白木香撇下嘴,“就徐家杨家这样的,给我钱我也不会教他们的。” “别急,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你寻常的技术并没有完全保密,他们想弄到手也不难。” 白木香眼珠转转,“没有什么技术是能完全保密,一丁点儿不外传的。可他们想不经我这里学到织布的技术,没有一年半载也办不到。织机他们就没有,几个木匠都在咱们县衙干活,每个木匠做的部位是固定的,组装是我们自己人来的,他们或许能收买木匠,难道能收买我们?难道就因这样才想把王凤抢回去?” 想了想,倒也有这个可能,白木香说,“他们心到是不小,除了要抢王凤,还要抢染料。可这又说不通,他们抢染料有什么用,无非就是能省下几两银子,染料的方子,就我知道,我也不会放在作坊里。” “这是两件事。”裴如玉声音极轻,一字一顿却极为清晰,“抢王凤的事,是徐家的指使。抢染料,是杨家自作主张犯的蠢。” “原本,抢王凤不难,王凤性情软弱,王家家境一般,杨家那些人,真心想抢人,寻个作坊休息的日子,或是做出痛改前事嘴脸,把人抢走很容易,被衙门抓到的风险也小。杨家人起了贪心,你看那杨婆子连王凤几两工钱都要计较的蠢样,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作坊里值钱的东西多了,不只染料,布料给他们抢去也是白赚。” “这不傻么,他们外县的人跑别人县里来明火执仗的抢东西,还能抢到手?别说这是咱家产业,就换个寻常人开的作坊,外县人光天化日下来抢,这也不可能让他们抢走的呀?一县的老乡亲,能叫外县人来欺负了?”白木香道,“我听王凤嫂子说了,那杨家根本不是西漠州的人,他家其实是西漠州边儿上县城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