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诀从宫中出来后,便去了二府八位,与几位朝中同僚说着近日的朝政之事。 西北近月来并无大役,但小战不断。各个角关都有来报,说又有西夏军马来犯。官家在东京城中也深感危急,若真再次大战,朝中并无多少可用的将领。 前几月之中,官家已下诏诏试武举,又几度观诸军习战阵。然大宋崇文轻武之风早已绵延几十年,百姓人人都能背出几首劝学诗,可真要提刀赴阵,不说征调兵力困难,就算是元昊的兵打到了城下,百姓中愿意拿起刀戈反搏的人也只是寥若晨星。 二府八位的宰执们朝上朝下都议论不休,或言官家不该如此关心军事,上阵打仗的自有上阵打仗的人在,官家更应以仁德执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然亦有人说,当今边境有危,护卫大宋国土才是要务,短视之人必将祸国。 李诀并不在朝堂之上说自己对于军武之事的看法,就算被请到了二府八位,也只是听他们争论。幸而朝中无与他特别交好的官员,偶有几位旧友,也同他一般只听不说。若是有人问他怎么想,他可不想在这里大放厥词。 等宰执们争论毕,李诀同御史台的同僚出来,突然问起了国子监解试的事。 今年的国子监解试于八月十五开科,早就放了榜。李诀这时候再来问,同僚们笑问他是要收个学生,还是要榜下捉婿去。 解试乃州府之试,只有过了解试,才能考省试、殿试。虽说解试都是地方科考,而在东京城里的士子们,考的解试乃是国子监主持的。主考官都是朝中大儒,能在国子监解试榜上有名,几可以说一定会中省试了。 李诀笑道:“只是当时没去看榜。今日想起来,才想看看如今的后生。” 一位同僚道:“下官那里有一份抄录下来的,正好交给中丞。” 国子监解试的榜虽也在城中张贴,但因不是省试,围看的百姓总没那么多。抄榜也省力,每个去看的人大抵都会抄录一份。 解试七人取一,能进国子监来科考本就不易,要在七人取一的科考中提名,更是难上加难。 李诀一个个看过他们的名字、籍贯。除却一两个来东京借考的士子外,名录里的都是东京人。有些人的名字,这几年在文坛之中早有耳闻。而在名录最前头的那位解元倒是个新鲜人。 李诀看着这名字,问道:“这个郑平,是个什么人?” 同僚道:“今年的解元郑平?放榜之前,我也不曾听过他的名字。只是听国子监考官说,今年的考生中多有文辞靡丽浮夸者,文章只有辞藻,不大有什么文意。偏这郑生的文章踏实,字句不浮华,却是文意朴实通达,于是点了他作解元。” “……朴实通达?”李诀琢磨了同僚的话,“这倒是当今文坛之中难得的。你可见过这解元?” “不曾。说是他出身寒门,为人慎微,不多出门宴饮。好叫中丞知道,那天章阁待制张存张公不是最爱榜下捉婿么,知道了这么个郑平的名字,几度叫人去状元楼等他,偏偏没等着过一次。” 同僚们都笑起来。张公捉婿之事,已成了朝臣之中的美谈。毕竟当初一捉,捉到了个砸缸的司马光,也算给女儿寻到了良婿。不想如今捉的不仅是省试、殿试的榜,连解试的榜也捉起来了。 李诀拿着这张名录,反复看着郑平的名字。 郑平,字仲和,东京人士。 也有同僚听着了方才那人说的“他出身寒门”,解释道:“说是寒门,其实不过是家中父亲官位不高罢了。各位也都想想,这国子监中的学生,哪个不是出生千金之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