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彬轻笑一声,不理睬他的调笑话,说道:“不仅如此,那两个契丹使臣还责问官家,大宋为何屡屡欺压元昊,又陈兵契丹境上。说是遣使,实乃兴师问罪。” “这么嚣张!这真是……长卿,等哪年哪月你当了太尉,一定得去把那些颐指气使的夷狄都杀光了。这光有一个西夏,元昊已经嚣张得不得了了。如今看这架势,西夏竟和契丹勾结到一块儿去了。想来不出几个月,我们又得与他们打上一场大战。” “战事必然会有,也必然要有。” 孙全彬给自己倒上了酒。 林东是明白他的。 战事必然会有,这是两国对峙使然。而必然要有,则是他之野心。 本朝独有的“内臣监兵”一则,让他身为一个内臣,有了爬到众人之上的一条路。在宫里要熬出头实在太难,他要做的,就是靠沙场上的功绩,坐上太尉的位置。 到那时,他这内臣,才算当到了登峰造极之处。 林东前半生也曾想过自己去爬一爬,结果爬到一半,被个女人扯下来了。于是,他便把这份心思寄托到了孙全彬身上。 替长卿做事,实也是为了让他与自己实现共同的抱负。 “长卿,你等等昂,我去马车上拿个东西。”林东站了起来,莫名地出了门。不多时,抱了个简朴的木盒子回来。 “拿着,这是给你的。”林东把盒子随手扔给孙全彬。 孙全彬打开,看见个瓷像。 林东笑道:“我去泰山求送子娘娘,大抵太有仙缘,道长给了我一个还不够,又再给了我一个,说要我带回东京,送给有缘人。我思来想去,还是给你好了。” 孙全彬一口酒刚刚入口,被他的话呛得小咳了一声,抬眼看向林东,那不正经的模样几十年没有变过。 他道:“你自己留着吧。” 都是阉人,什么子不子的,说来也不怕笑话。 林东却言:“哎,你生不了,总养得了啊。养子也是子嘛,这送子娘娘送的又不一定就要是亲子,也许你收了,正好给你送来点子缘。不然,你这不是绝后了么。” “……你也要绝后了,自己留着吧。”孙全彬又把瓷像扔给他。 林东单手接着瓷像,往桌上一摆:“爱要不要,我反正给你放这里了。真不想要的话,那就扔掉好了。不过你想想,要是你将来真当了什么太尉,你儿子可就是衙内了。” 林东甩甩袖子走了,将瓷像留在了雅间的桌子上。 孙全彬看着这端庄美丽的送子娘娘,总觉得送子娘娘那双明眸也在看着他。 他虽是内臣,但对泰山送子娘娘的灵验也早有耳闻。宫中曾有妃嫔与官家提过,要去泰山拜送子娘娘,却被官家以过于铺张而制止。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铺张的事,无非就是一行人出个宫,去趟山东的事。 官家担忧的铺张,乃是天下子民总爱效仿宫中人之行事。若是宫嫔们去拜了送子娘娘,子民们便会觉得送子娘娘一定是天底下最灵验的神仙,届时无论家财几何,都势必要踏破泰山的山门。群起涌入,也不是什么好事。 身为内臣,他对子嗣无望,也不曾动过收养养子之心。曾有小黄门带着厚礼想要认他做干爹,他也都是一口回绝的。孑然一人,无有什么牵挂羁绊,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好事。 可看着瓷像,他也不禁起了好奇:送子娘娘的灵验,是否也会灵到他的头上? 瓷像中,送子娘娘嘴角那抹笑意,又是什么含义? 三月,殿试如期,御崇政殿,钦点进士杨寘为状元。 新科状元不仅是殿试状元,更是省试解元、礼部会元。三元及第,风头无两,马上套着红花,绕着东京内城游了足足三圈,供东京城人仰瞻。 因是状元,杨寘被授监丞、通判潁州,街巷之中,处处都是对这位状元之洪福的羡慕。 有知道他的人说道:“这人真真是好福气,知道么,原本的状元其实不是他。他本是拟录的第四名,被官家调到前面去的。” “被调成了状元?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原来的状元又是哪个?”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