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那绵延的战火肆虐,烧遍了几国边境的每一寸土地,捣碎了能看到的每一间屋子,毁掉了所有原本宁静的生活。 饿殍遍野,尸横满地,每个人都陆续送走了他们熟悉的亲人朋友,然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谁又能送走自己? 曾经有一段时间,死人比活人还多。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习惯。 “都过去啦。”耳边忽然响起姑娘温柔的嗓音,像一只温暖的手,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庞牧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晏骄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都过去啦。” 她又极轻极柔的说了一遍,如同寒冬过后,春暖花开,冒着嫩芽的草丛上方吹来的熏风。 “我只是觉得你很难过。”她这样说,眼神专注。 庞牧愣了下,然后就也跟着笑了,“是啊,都过去了。” 晏骄决定就地终结这个话题,便跟他说起闲话,又问这里的冬天究竟有多冷,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吃些什么好吃的。 她问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的,有时跳跃性特别大,可庞牧都耐心回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说到有一回齐远非要训野马,结果被踢肿了脸,一连半月只能喝粥的事儿,庞牧自己笑的欢,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晏骄似乎从刚才起就没有再回应过。 他扭头一看,就见这个不久前还嚷嚷着死活睡不着的姑娘,已经安安静静的伏在窗口睡着了。 她本就生的好看,哪怕就这么胡乱歪着,也有种独特的气质,好似悄然生长的竹子,既坚硬又柔韧。 庞牧飞快的看了几眼,不禁唏嘘,“都瘦了。” 瞧瞧那下巴尖儿。 不过现在他更担心的却是:道路颠簸,晏姑娘你这么趴在窗框上…… 庞牧还没想完呢,前头马车的车轮就碾过一个小坑,整个车厢都跟着震了下。庞牧倒吸一口凉气,两只手在空中慌乱而无措的挥舞了几下,着急上火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他曾以五千部众抵御敌军四万人马,绝境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是在那样严苛的环境,他也从未有过任何慌乱,可现在…… 然后就听“咚”的一声,坚硬又柔韧的晏姑娘整个人都从窗子里消失了。 庞牧的动作戛然而止:“……” 稍后,晏骄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捂着半边红彤彤的脸,睡眼惺忪,潸然欲泣:“疼!” 啊啊啊啊脸朝下扣在硬邦邦的车厢里真的疼死了! 庞牧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哈哈哈哈!” 后头齐远也跟着嘎嘎傻笑,又拉着图擎道:“老图,瞧案子破了把大人高兴的,都跳起舞来了。” 图擎额角青筋抽了抽,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默默打马上前,与憋笑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廖无言并驾齐驱起来。 庞牧:“……” 他开始认真思考,当年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脑子不好使,才把这个蠢货留在身边的? 好一顿快马加鞭,平安县衙一行人次日下午顺利抵达,众人受到了来自衙门留守人员迎接英雄凯旋般的热烈欢迎。 “晏姑娘回来了!” “晏姑娘辛苦了,瞧瞧,都瘦了!” “来来来,小心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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